偷自月亮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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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徐經野覺得那個春節前的日子過得飛快。 臨近出國,她要準備的事情多,突擊考試也格外用功,幾次他凌晨回來時她房間燈還亮著,白天打照面時她也是匆匆忙忙,本來就尖的下頜又見消瘦。他私心覺得她的臉還是圓潤一點好看,忍不住囑咐她注意身體,她淡淡笑,說最近太忙了,等演唱會的那天吧,她請他吃大餐。 「什么大餐?」他垂眸翻著她手里的練習冊,心不在焉反問。 她略微停頓,笑意仍舊清淺:「秘密?!?/br> 她鮮少有跟他這樣活潑的時候,他抬眸望向她的生動眉眼,心情忽然也莫名舒暢,低沉聲線帶著難以察覺的愉悅尾音:「那我開始期待了?!?/br> 她唇角彎彎,像是溫柔新月:「好?!?/br> 可最終那頓飯沒有吃成,演唱會也沒有去成。那天他臨時有項緊急的工作,等處理完的時候演出已經快散場,他匆忙從公司下來奔向自己的車,隔著一條路的時候就迫不及待解鎖,快步繞到駕駛位的車門那側—— 「你怎么在這兒?」 那晚是只穿著鵝黃色棉衣的小貓,懨懨低頭坐在路邊的磚沿上,看那雙耳朵紅起來的程度明顯已經等候多時,聽見他的聲音懵懵抬起臉。 徐經野皺著眉頭拽起來她,低聲斥道:「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她在他面前搖搖晃晃站穩,輕聲辯解:「我給你發消息了,你一直沒回?!?/br> 他抬手捂她的冰涼臉頰和耳朵,情急之下也沒再覺得曖昧:「我不是讓你自己先去嗎?」 她垂著腦袋不說話,氣場有些頹喪。他覺出異常,聲音沉了些下來:「怎么了?」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糟心事兒說來說去也就那么一點:「成績出來了。不好?!?/br> 徐經野心下松了口氣,相比她表現出來的頹喪他是截然相反的隱秘愉悅,順勢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沉淡聲線不自覺放緩:「沒事兒,下次再考?!?/br> 她悶悶嗯了一聲,低著頭不講話。他因為這意外多出的一年時間心情不錯,語氣是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和顏悅色:「吃飯了嗎?」 她搖頭。 「不是要請我吃大餐嗎?!顾吐暷托暮逯f話,「還算話吧?」 面前的人還是靜默不語。徐經野看了她一會兒,知道小姑娘今天是真被成績沮喪到了,拍拍她的背,示意她上車:「先回家?!?/br> 她沒動,片刻后,突然低低開口:「對不起?!?/br> 徐經野一下子沒有聽清,反應過來后不禁失笑:「你跟我有什么可抱歉的?!?/br> 他只是給她找過老師買過習題而已,挑燈苦讀的是她自己,他又沒幫上她更多的忙。 他把她推到后車門旁開門將她塞了進去,見她依舊低喪著臉色,他無奈俯身給她拉過來安全帶系上,低聲安撫:「你對你自己也不用抱歉。你盡沒盡力,自己知道就好?!?/br> 他垂眸找著安全帶的插口,低下臉去時意外聞到她身上的清冷香氣,還有落到他側臉上的溫熱呼吸。他手上的動作下意識一怔,耳廓忽然絲絲縷縷地發麻,本能抬眼望向她。 狹窄車廂內的光線昏暗,路燈幽幽照亮兩人的表情。她也同樣靜靜看著他,臉就離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們在那瞬無限接近的寂靜里無聲相視,兩道心跳交纏著緩緩加重,也不知道是誰的先紊亂了一拍,而后它們的頻率出奇一致,重重擊在幽暗氛圍中的每一處感官,砰,砰,砰—— 兩個人同時別開jsg視線。徐經野垂眼扣上安全帶,僵硬從車廂里退了出來。 回去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微冷的氣氛里有種難言的微妙。進了別墅后她先輕聲提議:「我去廚房煮面。大餐下次再請你吧?!?/br> 他嗯了一聲,恢復了往常那副平淡語調:「讓阿姨做吧?!?/br> 「我做就好了?!顾P躇觀察著他的臉色,在電梯即將停穩時試探提醒,「你十五分鐘后來餐廳吧,行嗎?」 徐經野心里還為了剛剛車上那一幕躁著,他因為自己最近三番五次的反常而煩悶,暫時不想跟她單獨相處,可此刻拒絕她又似乎更加變相坐實了剛才兩人間的微妙氛圍。正在他進退兩難之際,電梯門開了,徐若清抱著一桶炸雞站在外面,掃了眼神色各異的兩人后笑瞇瞇貼了過來,也不顧他皺眉頭,油乎乎的手就往他袖子上挎:「哥,你怎么才回來啊,吃飯了嗎?……我還買了年糕和魚餅,你陪我一起吃嘛……我跟你說噢,我今天看見……」 徐經野擰著眉被她拖著往二樓的客廳,身旁的人說了些什么他也沒聽清,滿腦子惦記的都是身后的人,還有廚房那碗面。到樓梯口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女孩子仍舊站在原地,但并沒有看向他的方向。 她低頭專心翻著包里的鑰匙,直到樓梯上的兩道身影徹底消失,她才抬起臉,平靜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許久之后,轉身緩慢走回了自己房間。 她在黑暗中佇立很久,直到眼睛適應了臥室內的光線,才慢慢攤開手心,打著了手里的火機。 「噌」—— 淺藍色的火焰在一片昏暗中份外幽寂,它靜靜燃著,映亮了面前人平靜無神的臉,也照清了一地的破碎狼藉。 撕碎的書本,摔爛的文具,折斷的盆栽,以及被燒成灰燼只剩下邊角的照片。 指尖的火光熄滅,世界重新陷進黑暗。 她靠在門上閉上眼睛,無力緩緩滑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初姐1.0上線。 第15章、六點半 徐經野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心不在焉,心神不寧。 從坐下來的那一刻他就陷進懊悔,他應該先答復她之后再下樓,他就這樣把她晾下跟徐若清走了無異于是對她的冷落,跟徐家其他人對她所倡導的親疏有別沒有分別,甚至他還更過分一些,明知道她今天心情本來就低落,卻還是一句交代都沒有就走了。 他拿起桌上的水,沉悶喝了大半杯。徐若清嘰嘰喳喳纏著他講個不停又填鴨一樣強迫他吃了一肚子她自己嫌辣的年糕條,最后司機終于把小公主送走時已經十點鐘了,他揉著發燙的胃走上樓,走廊沒開燈,她房間的門縫里隱隱透出光亮。他站在原地神色不明看了半晌后,走過來敲了敲她的門。 房間里沒有人應。他手臂在空中停了停,同樣的節奏又敲了幾下。 又一陣寂靜過去,門里終于有聲音不清不楚地傳過來:「什么事?」 他頓了瞬,問:「你吃飯了嗎?」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聽著不像賭氣,但也顯然并不太愉快:「沒?!?/br> 他一只手握在門把手上,默了默,不太熟練地低聲哄著:「你出來,我給你做?!?/br> 門內的人卻不領情:「不用了,我不怎么餓呢?!?/br> 他敏銳辨認著那道聲線里隱匿的情緒,數秒后,再次出聲道:「那你開一下門,我有本書要給你?!?/br> 里面安靜了一會兒,聲音才悶悶傳出來:「我已經準備睡了,明天再說吧?!?/br> 他沒有繼續僵持,退一步淡淡道:「那我放門口了,你待會兒出來拿一下?!?/br> 「好?!?/br> 聽見她應聲后他隨即轉身離開,昏暗走廊重新恢復寂靜。又隔幾分鐘后,臥室里隱約傳來腳步聲,輕輕的,由遠及近。隨后門把手輕輕轉動開,里面的人謹慎開了一條縫,看到門旁邊的矮柜上并沒有東西后,她停了停,又把門開大了點兒,探出小腦袋往地上環顧一周,還是什么也沒有。她怔了瞬,退回房間正要關上門,門沿上突然多出一只大手,緊扣住不讓她動。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又想關門逃避他又怕用力會夾到他,低著頭急得耳朵發紅,輕柔聲線帶著沙啞鼻音:「你拿開手……會擠到你……」 門外的人置若罔聞,無聲用力將原本要閉合的門扳開,屋里的人躲無可躲,耷拉著腦袋不看他,也不吭聲。徐徑野沉默看著她,她應該是剛從浴室出來,換了一套毛絨絨的家居服,半濕的頭發隨手扎成丸子頭,呼吸聽起來比平時沉重,低下來的小巧鼻尖還泛著紅,顯然是剛哭過一場。 印象里徐徑野從來沒有見她哭過。他對于女孩子跟哭泣這兩個詞匯的結合只能想得到徐若清一個人,而且她平常大多是假哭,心情好時他會給她買個禮物哄一哄,心情不好時晾她幾天她自己也就忘了,再見面時又親親昵昵挽著他胳膊叫哥哥。所以在安慰女孩子這方面徐徑野并沒什么可借用的實戰經驗,何況今天他自己還是那個罪魁禍首。他在內疚和無措里靜默許久,最終開口時的聲音比她更沉悶:「不就是一場考試么,下次再考?!?/br> 她含糊嗯了一聲,除了臉低著,面對他時身體總是習慣性站得恭敬,包括這種時候。徐經野平常很受用這種作為兄長的感覺,可這種情況下并不想繼續被她恭敬疏遠,他寧愿見她哭鬧到他心煩,也好過她這樣不遠不近的疏離。但今天惹哭她的起碼有他一半責任,他抿了抿唇,繼續耐性生硬安撫:「我再去找找別的老師。這幾天你先別去上課了,留在家里休息?!?/br> 回應他的是跟剛才復制粘貼的一聲:「嗯?!?/br> 他無聲出口氣,片瞬緘默后,低下聲音直面自己的錯誤:「你剛才要煮什么面,明天再煮吧?!?/br> 「嗯?!?/br> 「明天早上?!?/br> 「嗯?!?/br> 「我六點半出門?!?/br> 「……那我起不來?!?/br> 原本的沉郁氛圍因為女孩子嗡聲嗡氣的呆悶拒絕而驀然開朗,徐經野忍俊不禁,抬手寵溺揉了揉她的頭。存心哄她說話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垂眸盯著她丸子頭上的草莓發圈,少女潮濕的洗發水味掠過他的指尖撲進鼻息。他心臟倏地陷進一瞬毫無預兆的溫熱,草莓的清甜氣息幽幽烙進呼吸,他忽然有一瞬走神兒,忽然很想抱她。 幾乎是產生這個念頭的同時,徐經野倏然收回了手,甚至動作太疾還刮到她耳邊一縷頭發,絲絲柔柔纏在指上,連通心臟酥麻振顫。女孩子絲毫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垂著睫毛站在陰影里,輕輕把頭發掖進了耳后。徐經野從她的耳廓上強行別開視線,又沉聲安撫她幾句最后道了聲早點休息回到自己房間。 進到臥室后他沉下臉徑直快步走向浴室。他在洗手臺前彎身,試圖用冷水沖掉鼻息間的甜淡香氣,可那味道似乎已經先一步浸進了肺腑,不管他怎么沖洗,怎么用力擺脫,她的氣息宛若一張柔軟無形的網,密密纏住他全身上下的所有感官,閉眼時是她,睜眼間還是她。 徐經野深吸口氣抬起頭,雙手撐在洗手臺上,手臂和下頜線條因為過于用力而收緊。他緊盯著鏡子里的人,仿佛一場漫長嚴峻的僵持,他與鏡子中的另一個自己敵對,他竭盡全力想看透它的想法,它卻對他回以冷笑:你就是我啊,我怎么想的,你是不知道呢,還是不想承認呢? 洗手臺前的人倏然陰沉著臉一掌拍到鏡面上,冰涼水珠四濺,骨rou跟玻璃的相撞振得他掌心發麻。徐經野被這瞬疼痛刺激得找回幾分冷靜,轉身拿毛巾潦草擦了把臉后扔到架子上走了出來。 這一夜窗外有風,室內便不好入眠。墻上的分針一圈接著一圈,徐經野緊閉著眼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到凌晨時終于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煩躁下耐不住起床,抓起煙盒推開了窗。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遠處天際一片深沉黑色。他倚在窗臺上暗暗深吸了半天的冷空氣,直到活氛蹦了半宿的大腦被寒風吹得遲緩下來時才拿起來打火機,手指剛按到金屬蓋子上,余光里忽然瞥見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有極微弱的點點火光。 徐經野咬著煙愣了一下,抬起頭望過去,只半瞬之間,一貫沉淡的漆黑眸底從猶疑到震驚再到慍怒,他猛地扔了手里的東西快步走出房間,周身氣場陰沈得迫人。最終他還是在睡前剛剛去過的那間門前停下,敲擊的力道卻跟上一次截然不同:「砰!砰!」 如果不是顧忌著樓下主臥里熟睡的人,徐經野此刻一定會直接上腳踹門。而門里面好似空無一人的那般寂靜,與他獨自攜來的狂風驟雨涇渭分明,他處在難以遏制的怒火里,只jsg給了她片瞬的時間,沉下聲音最后通牒:「開門!」 許是畏懼于他的脾氣,又或是做賊心虛,房間里又安靜了少頃后,終于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咔!」 把手轉動一周后,門開了。房間里開著盞壁燈,她站在門里,身上還是剛剛那套毛絨絨的衣服,只是腦袋上的丸子頭散開了,黑色長發帶著剛剛綰出來的弧度隨意披在肩膀,與她白皙小臉上的茫然神色反差鮮明,有種介于女孩兒跟女人之間的動人。但此刻怒火中燒的徐經野無暇欣賞,也因此躲過一劫,踏進她的房間里劈頭蓋臉質問:「什么時候開始的?」 同樣也是怕再擾到其他人,她在他身后虛掩上門,聲音低軟遲疑:「什么?」 徐經野沒有再往里面走,黑著臉回身在窄窄的走道堵住她:「抽煙!」 她一時怔住,清窈身影在他壓迫的陰影下過分嬌小。 他冷著聲音咬牙:「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說話!」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房間里的凌亂是女主自己弄的,也就是說她心情不好去找男主并不是因為考試,而是有別的原因。這個故事里女主的對手不是徐家人,初姐是干大事的人,根本沒把堂妹放在眼里,不會跟她扯頭花的。 還有目前在男主視角回憶里,反派這條線是暗線,會在后面回憶結束回到現實的時候逐步揭開。 第16章、監護人 面前的女孩子別開臉沉默不語,復隔片晌寂靜之后,在男人徹底發作之前,她輕聲答:「上高中?!?/br> 徐經野胸膛里一股火兒直往頭頂燃,伸出手,語氣是強壓著怒氣的冷硬:「給我?!?/br> 她猶豫少頃,低頭從兜里摸出來扁扁的薄荷色煙盒,不等她抬手遞過來,徐經野一把奪過來扯爛,鐵青著臉壓下聲音詰問:「誰教你的?」 她低著頭,好像這一整晚在他面前都是低著頭:「我自己想?!?/br> 「為什么想抽煙?!」 面前的人又不說話。徐經野的耐心告罄,拽過她胳膊強迫她正面自己:「徐質初!」 怒火之下他的力道沒有克制,她像是被他弄得疼了,輕擰著眉嘶了一聲,本能往后躲開,柔弱身型晃了晃才站穩。徐經野看她皺著眉頭躲自己愈發生氣,突然按著她的肩將她扣到墻上,整個人是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展露過的可怕森冷:「我在問你話,你啞巴了?!」 女孩子的單薄身體不妨撞到墻上,發出一聲悶響。她貼著墻壁被迫抬起頭,面前盛怒之下的男人緊緊盯著她,她被他的氣場壓著無處可躲,靜默片瞬后,終于低聲開口:「壓力大?!?/br> 徐經野居高臨下緊盯著她的臉,對這樣敷衍的回答很不滿意。她垂著眼皮不看他,臉色平靜如常,沒有做錯事的慚愧,也沒有面對他動怒的害怕。兩人無聲膠著僵持著,氣場一強一靜,卻難以分出誰占了上風。最終還是她先退步,語氣輕緩敘述,聽不出任何情緒:「剛升高中的時候考試很多,一輪接著一輪,一次考不好就會被調到差的班級。那段時間每天都很焦慮,睡不好,做噩夢?!?/br> 徐經野暗暗皺眉,顯然無法共情她這個理由。他從小一路順遂地站在頂端,堅信一切都是事在人為,在他看來學習是這其中最簡單也最公平的一件事,只要付出就一定能得到可見的回報,他根本理解不了有人會因為成績差而焦慮到失眠——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的簡單事情,你做不到就是沒努力,怎么還有臉又不努力又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