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頁
你真不知道燕赤城是誰?謝秋石狐疑地挑了挑眉。 靈鏡嘆氣:別說是誰,我連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一概不知。 不是人也不是鬼,是塊臭狗屎。謝秋石猛一拂袖,怒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臭狗屎! 靈鏡無奈,只好微笑著迎合:既然仙君說他是狗屎,那便是了。 是臭狗屎。謝秋石加重了語氣。 靈鏡: 說啊。謝秋石盯著他。 是臭狗屎。靈鏡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話出口時只覺脖子后頭一陣發涼。 謝仙君這才放過了他,捉著他的手肘,輕飄飄帶他飛進了精巧的小樓。 一進樓中,謝秋石便又是鼻頭一酸,只見那小樓內的程設與瀛臺后山幾近相同,四面雕花窗楞,左右薜荔藤蘿相伴,樓梯不用木頭,而是竹編,輔以彩繪鎏金,對旁人來說有些花哨張揚了,卻極對他的胃口。 少個香爐。他在竹床前走了幾步,隨口道。 一只銅鳥香爐驀地出現在床頭,把謝仙君和靈鏡都唬了一跳。 二人面面相覷,片刻后,謝秋石反應過來,對著空氣大叫道:燕赤城!你個小王八羔子躲在哪里? 四面只傳來他自個的回音,他拍了拍靈鏡的肩膀,讓他和自己一起喊: 燕赤城!給你爺爺滾出來! 靈鏡: 燕赤城!再不出來,我叫仙兵打你板子! 靈鏡: 他喊了兩聲便覺得沒趣了,發現靈鏡在一旁只跟著對口型而不出聲,更是氣從中來,抬起腳就往靈鏡屁股上輕踢了一腳。 仙君!靈鏡惱道。 謝秋石夸張地齜牙咧嘴:若是我那桿戒尺在 話音未落,只聽啪踏一聲,一桿紅木戒尺從天而降,落在謝秋石手中。 謝秋石: 靈鏡暗叫不妙,尋了個理由便從窗口逃了,留下謝秋石一人,對著空寂的小屋大鬧脾氣。 接下來幾日謝秋石的脾氣大有越變越壞之勢,武陵眾人也發現,本就神通廣大的謝仙君這兩天更是無所不能,端起空杯空杯里便有了酒,拾起木桶木桶中便生了魚,常吃的兩盤點心盤子里從沒空過,一雙筷子從木的變成銀的又變成了玉的。 與此同時謝仙君的臉色也沒好過,仿佛在和空氣置氣一般,武陵弟子間因此傳了幾版流言,有的說他練點石成金之術陷入了瓶頸,有的則說他在被天庭某位不便顯圣的大仙調戲。 謝秋石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對著空氣又是威逼又是懷柔,無奈那臭狗屎軟硬不吃,死活不再像前日那般顯形,他想再捏幾滴眼淚出來騙人同情,可眼眶干干,任他擠弄也擠不出水。 這般嬉笑怒罵又過了許多日子,紫微宮御令下來的那天,謝秋石正歪在竹床上,背后三個弟子在替他捏肩,靈鏡坐在腳凳上替他捶腿。 給他捏肩的弟子年紀雖小,卻不是什么好使喚的,捏著捏著老是忍不住想用手指去戳謝仙君的癢癢rou,謝仙君雖在閉目養神,卻能在他每次伸手時,一巴掌抽在他手背上。 在挨了十幾巴掌后,這弟子忽然老實了,謝秋石反倒覺得有點無聊。 怎么不偷襲了?打疼你了?謝秋石睜開眼,見那弟子正盯著某處發呆,嗯? 那弟子忙揉了揉眼睛,道:仙君,我眼花,好像看到有絲線在飄。 謝秋石動作一頓。 下面捶腿的靈鏡忽然停了動作,抬頭問道:仙君,可是天帝陛下的金絲令? 謝秋石沒有說話,抬手對著空中一撈,一把純金的絲線忽然如同發辮般編結起來,化作他手上一張長長的紙卷。 他的表情倏然變得冷峻,紙卷在他手中轉了兩圈,啪嗒掉在地上。 幫我看看。他垂著眼睛,對靈鏡說。 靈鏡卻擔憂地看了他片刻,才將紙卷拾起來,念道:桃源村。 謝秋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記得那是個凡間的村落。 靈鏡疑道:陛下是吩咐你去桃源村辦事? 謝秋石冷淡地點了點頭。 仙君,您要走了嗎?沒等靈鏡再說什么,他背后另一個弟子已然叫起來,這樓才剛建好呢,辦完事,您還回來吧? 謝秋石聞言垂首,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手掌:若是能辦完,大概是要回來的。 那弟子沒聽出他話中的微妙之處,只道:桃源村受鬼道庇護已久,對鬼族頗為感激,據說收留了不少死里逃生的惡鬼,您要是去那里,千萬要小心為上??! 謝秋石驀地想起了那日被自己的嚇跑的女童,眸中忽明忽暗,幽光閃爍。 你們都退下吧。他忽然道,退下。 他平時雖極沒有架子,這一聲竟也喊得氣勢凌人,幾個弟子互相對視了一眼,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連忙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