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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易活,更有修士靈力潤澤,來年春至,便自能成一片香芬。 眾弟子齊聲念了往生咒與祈福經,石頭懶洋洋聽著,忽然問:你們不立墓碑,還找得到先前埋的三十幾個弟子嗎? 岑蹊河道:桃源津的一草一木,大家彼此熟稔于心,自然不會忘記。 石頭長長地噢了聲,道:那不如趁此良辰美景下葬日,都挖出來給我們觀摩觀摩? 他話音剛落,便砰一聲炸起一陣巨響,一柄青釭重劍狠狠插在他腦測一寸的位置,劍身發出尖銳的鋒鳴,余黛嵐手按劍柄,斬下他鬢前一截發絲。 小賊。余峰主面色狠厲,卻惜字如金,再敢胡言,殺了你。 石頭無辜地沖著他撅了撅嘴:湊這么近,要親嘴嗎? 余黛嵐氣得反手就要抽他耳刮子,卻被薛靈鏡攔了下來。 師尊。余黛嵐不滿地喊了聲。 薛靈鏡卻沒有看他,目光停留在不遠處一株桃枝上。 岑蹊河道:師尊,那確實是幾日前新栽的桃樹,可是有什么問題? 未能成活。薛靈鏡道,又隨手點了另外幾棵,問,這幾棵,可也是前些日栽種的? 岑蹊河仔細看去,只覺心下一冷,硬著頭皮道:確實都是那三十八名弟子的埋骨之地。 薛靈鏡輕輕揉了揉眉心,略帶疲憊地道了聲:挖吧。 諸弟子均是臉色發綠,岑蹊河走到近處那桿桃枝前,握著枝干,往上一提,竟沒有立刻提起來。 師尊!岑蹊河臉上變色。 薛靈鏡點了點頭。 岑蹊河這才施力拔起,登時引起一片嘩然。 桃枝本應生出根系的地方,正纏繞著一只碩大雪白的蠕蟲,無聲地吞食著枝干,似乎因為嘗不到血rou,不滿地扭動著身軀。 這只蟲子,比徐正軒嘴里爬出來的那玩意可大得多了。石頭道,恐怕把整具尸體都吃干凈了,才能養到這么大吧。 幾人往地下又深挖數米,果真尋不到尸身下落,只留下一些濃黃色的漿液,濕淋淋的黏在石塊與樹枝的交界處。大蠕蟲見了光和活人,擺動著身體急著想要另尋一個供體,余黛嵐一揮青釭劍,登時將那扭動的身軀砍作兩截。 三天時間。薛靈鏡低聲命道,盡一切可能,還掩香冢一個清凈。 眾人忙躬身稱是,薛靈鏡又囑咐幾句,便乘著鶴,回了自己位于中峰峰頂的居所。 石頭:這人不管我了。 豈止薛靈鏡不管他,整個武陵上下就沒人待見他。 咳咳,石頭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芝蘭玉樹的仙門弟子在周圍忙來忙去,只覺閑得發慌,干脆高聲吆喝,有沒有人想練練定身咒的解法? 眾弟子拔樹的拔樹,殺蟲的殺蟲,沒人搭理他。 石頭思忖了下,換了個法子喊:有沒有人看我不順眼,想把我弄出桃源津? 果不其然,幾十個弟子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伏清豐一邊喝酒一邊笑瞇瞇走過去,道:這位少俠,但凡你能讓師尊開口,伏某保證用八抬大轎將你安安穩穩送出桃源津。 余黛嵐瞧著他,冷笑道:跟泥猴子說話,變成泥猴子。 伏清豐不理他,瞅著石頭那張花貓似的臉,忽的心中一動,一邊拿手指描摹,一邊道:桃源美景,美酒佳釀,確實不太適合泥猴子,少俠,我觀你骨相,盲猜你本來面目不會丑陋,不若讓伏某人來親手替你洗把臉罷? 姓伏的。余黛嵐甩了一眼過來,別處處發情。 伏清豐樂呵呵地喝了口酒,竟然真的拿帕子去沾小溪里的水。 石頭大驚失色,心道這回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卻又苦于定身咒而動彈不得,只好大叫:別別別住手住手住手 停下,快停下,停下 殺人啦!防火啦!武陵大仙強暴黃花閨男啦! 他東拉西扯一陣狂叫,聽得一旁余黛嵐面色鐵青,只覺頭皮一痛,余峰主已拽著他的頭發,把他整張臉按進了小溪里。 嗚嗚嗚咕嘟咕嘟咕嘟 過了許久,他才被拉回岸上。 石頭用力地擠了擠眼睛,才甩掉睫毛上盛著的水,目光下意識地往下挪。 只見清澈的溪流中,倒映著一張干干凈凈的臉。 第12章 掩香葬邪祟(二) 你伏清豐驚道,你是 石頭眨巴了兩下眼睛,裝作什么也沒看到:怎么了,我長得丑礙了你的眼?那還不趕緊拿泥巴給我糊起來? 伏清豐盯著他:我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石頭訕笑:你這搭訕技巧實在是不咋地。 余黛嵐皺了皺眉,也湊過去看那張洗得白凈的臉,越看眉頭擰越緊。 眼前人一雙彎眉,一對杏目,唇珠上翹,皮膚似玉石無瑕,端的有些女相。那雙眼睛眼尾處上揚兩抹紅痕,倒頗有些劍意颯爽,亦有幾分風流多情。俏面白潤,唯一對唇紅得異常,中了毒一般,有如秋熟的漿果,拿手指去捻便能捺出汁液來這雙唇總是無賴地笑著,被泥巴糊起來的時候十足十討打,拿水沖干凈后,竟是有些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