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住持自然不敢多問,連道數聲無妨。 院內很快安靜下來,一時落針可聞,武陵派弟子臉色大都不太好看,倒是岑溪和依舊神色自如,甚至招了名小童上來給自己梳頭。 小寧道:岑峰主的涵養果然與我們這些凡人不同。 石頭做了個鬼臉:才不是,他就是個神經反應不過來的慢性子。 龍哥:你怎么這么囂張,這會兒不怕他了? 不怕了!石頭嘻嘻笑道,這不剛才試了一下,發現他又不厲害。你倆快叫我一聲石大仙,不然我馬上跳出去舉報你們作弊。 小寧:你既然這么厲害,有種看看那神像! 石頭忙一縮頭,跟個鴕鳥似的聳起肩膀:我才不看! 又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空中傳來一聲鶴唳,杳杳一陣冷月光伴著桃花香風曬進院里,諸人皆是精神一振,那悠悠坐在椅上的岑蹊河匆忙站起來,尚未見到人影便一揖到地,恭敬喊了聲師尊。 他身后一行人甚至行了大禮,撲簌簌跪了大半院子,一個個頭也不敢抬,只敢看那雙月白錦鞋又敬又畏地稱一句薛掌門。 薛靈鏡長相清俊昳麗,較之岑蹊河更多兩分清貴,論年紀他比岑蹊河大上些許,論容貌瞧起來卻比他這大弟子還要年輕些。瞧見眼下烏泱泱跪著的一地,他也只微一點頭,未作應答,先如尋常弟子般對著武陵仙君雕像行了一禮,才轉過身來,于主座落了座,問:蹊河,出了什么事? 岑溪和往前走了步,將方才之事細細道來,他尚未說完,薛靈鏡那明鏡雪亮的目光已在諸人臉上走了一圈。 最后停在了徐家鏢局的大漆木箱上。 龍哥和小寧對上那一束目光,差點尖叫出聲來,倒是石頭,從頭到尾沒看薛靈鏡一眼,直勾勾盯著蓮花池邊那只同薛靈鏡一道來的、正自顧自玩水的仙鶴。 那是我的鶴。他突然說。 龍哥:你他媽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是我的鶴。他又說了一遍。 小寧帶著哭腔:你是個殺豬的,不是宰鶴的! 石頭用力一甩頭,忽然冷酷道:你倆,自己爬出去。 小寧龍哥:! 石頭又道:姓薛的瞧見你們了,你倆出去磕個頭,我再教你們一個法子,保準你們將來成為姓薛的的入室弟子,從此和岑蹊河平起平坐,否則等他親手把你們揪出去,就完了。 龍哥抗議:你怎么知道被發現的不是你自己?是我們? 蹊河。石頭還未應答,薛靈鏡便已發話,聲音如秋霜一般又輕又冷,讓箱子里的人出來。 小寧和龍哥頓時啞了嗓。 師尊,那兩人我一早便聽到了。岑蹊河道,大約是兩個玩鬧的小孩。 薛靈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出來。 石頭用力地推搡二人,兩小孩對視一眼,一咬牙,才趕在岑蹊河起身前連滾帶爬跳出棺材,雙雙跪在地上。 小寧:仙,仙人,我倆就來看個熱鬧,還請大人有大量 龍哥嘴更快:我們就是想拜在武陵派門下,所以,那個,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鉆進耳朵里。 龍兒,小龍兒?我是你石頭哥。 龍哥傻眼,抬起頭怯怯去看十米外坐著的薛靈鏡,后者似乎全然未覺。 嘿嘿,做個買賣好不?我把剛才的功夫教給你,你耍給岑蹊河看,讓他收你做徒弟,你就幫我一個忙。 龍哥心道:什么忙? 你幫我石頭突然惡狠狠地壞笑起來,你幫我狠狠地踹一腳薛靈鏡的屁股。 第6章 頑童戲修士(二) 龍哥: 龍哥差點沒當場哭出聲。 他簡直懷疑自己耳朵聾了,用力搖搖頭,想把耳朵里的幻聽甩出去,然后沖著薛靈鏡板板正正規規矩矩跪著,頭磕進地里。 薛靈鏡沒發話,岑蹊河溫聲開口:莫怕,我和師父只是想問問你們,為何要躲在棺材里。 龍哥嗚嗚了一聲,看向小寧,小寧額頭掛著黃豆大的汗,也搖了搖頭。 他們不答,岑蹊河也不說話,只是收了嘴角的笑,定定地瞧著他們。 倆小孩被瞧得兩股顫顫,龍哥給逼急了,又在心里默念:石大仙,石大仙嗚嗚嗚 耳朵里穿來一聲輕笑,棺材里的石大仙坐起身,半倚著棺材板,捻著鬢邊的頭發,啟唇道:你方才出去的時候,我在你袖中藏了一跟頭發,你把它纏在左手無名指上。 龍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照做了。 石頭夸了他一句乖,又道:好徒兒,一會我說什么,你就說什么。 龍哥也顧不上這無厘頭的稱謂,只連連點頭。 薛靈鏡:你磕什么頭? 石頭噗嗤一笑,手指一勾,只見他新認的好徒兒發出一聲尖叫,像個提線傀儡般從地上躍起來,接著他手指一推,龍哥的身子直挺挺往前一撲,直抱住薛靈鏡的大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