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人類不要作死 第53節
若木的雙手忍不住比劃起來:“我剛剛暈過去,看見了很多長得非常高大,比我們所有人都高不少的巨人,正在和巨蛇搏斗!他們......” 他說著,忽然捂住了脖子,雙頰也因缺氧漲得紫紅。 燕遙知猛地回頭。 看見瑪姆發間還留著許多荊棘的葉子,祂臉上是rou眼可見的怒火:“原來還有上一次沒能清理干凈的......留下來啊?!?/br> 燕遙知已經來不及去思考祂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先翻滾身軀將瑪姆又一次撞開。 卡在若木脖子上的力道消失,扶翼連忙拖著他躲到碎石堆后面。 “躲起來?”瑪姆雙臂肌rou暴長,把試圖將自己壓到的巨蛇推開,“呵?!?/br> 祂身周忽地炸開一陣狂風,美艷的臉孔扭曲著,張嘴一聲長嘯。 嘯聲所經之處,巖石炸裂化為齏粉。 眼看接連的爆炸轉瞬就要到達二人藏身的石碓之前,一道人形的身影飛撲擋上。 青鱗破碎。 燕遙知雙眼一黑,跪倒下來。 他身前的一切都已經化作粉塵,但他身后重要的伙伴毫發無損。 兩人已經被震暈過去,但燕遙知能感覺到他們存活了下來。 胸口處血rou模糊。 幾乎可以清晰地看見重活過來的那顆心臟的每一次歡喜的躍動。 guntang的血液從燕遙知的七竅與胸前的傷口噴涌出來。 不知是氣憤,還是后怕,瑪姆的呼吸也變得沉重:“......愚蠢?!?/br> 祂剛剛是起了殺心的。 但凡燕遙知的身體強度稍微弱了那么一丁點,那他現在就已經沒命了。 瑪姆走到他身前,看了一眼,確定他不會這么快死掉,便又抬腳往他身后走。 與此同時,一只血手拉上祂蒙上了一層灰的袍腳:“是清除兩個咳咳......渺小的蟲豸重要,還是我......死在這里、更重要?” 他的雙眼已經完全看不見東西了。 一只手拉住瑪姆,另一只手上生出利爪,放在只隔著一層薄薄的rou的心臟前。 瑪姆停了下來。 燕遙知心中一松jsg,意識徹底地陷入了黑暗,手也無力地往下滑去,在瑪姆白色的長袍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沿著這條血紅的痕跡,瑪姆往下看見一灘慢慢擴散的血泊,祂不再猶豫,彎腰抱起燕遙知。 風呼嘯著,正漸漸被血染紅的白色身影凌空而去。 慘烈的戰場之外,另有一雙湛藍的眼睛緊緊追隨著那個身影。 長留一刻也不敢分神地看著他們朝大海的方向飛過去,抬手推推蜷縮在自己身側的meimei:“你去告訴給你治病那個大哥哥,等安頓下來,就到海邊來!” 他說完,縱身躍入水中,絢爛夢幻的長尾猛地一扇,朝著天邊與海線交接處那個越來越遠的影子追了過去。 不知過了有多久。 一片迷蒙的混沌里。 燕遙知隱隱約約聽見水流的聲音。 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依戀地在枕頭上邊蹭了好幾下,接著長腿一翻,把同樣軟綿的被褥踢開,一下子坐起來,打著哈欠伸懶腰:“誰啊這么早......” 他摸索本該放在枕邊的眼鏡,腳在地上點了幾下找到拖鞋穿上,卻還是沒找到眼鏡的影子:“到底放哪里了?” 燕遙知無奈地直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揉了幾把腦袋上濃密的黑發,自言自語:“現在幾點了?” 他懶洋洋地走過去推開房間的門:“媽?”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走道,熟悉的擺設。 墻上掛著一家三口的照片,桌上擺著母親最喜歡的鮮花。 “爸?”燕遙知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暈:“起這么早嗎,明明是周末來著?!?/br> 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廚房,看見桌上爸媽給自己留的早餐,嘀咕著兒子長大了就只催婚不心疼真是人心易變,走過去抓起油條咬了一口。 燕遙知嚼了幾下,皺起眉毛,把油條咽下去,又端起豆花喝了一口,眉頭皺得更深:“奇怪,怎么......沒有味道?” “我的舌頭出問題了?”他吐出舌頭,對著鏡子照了照。 “看不出來......”鏡中面容清秀的年輕人抬手拍拍自己的臉,“不會是睡懵了吧?” 他看見自己的指尖變得慘白。 “嚇!”燕遙知低頭,發現自己手掌上的血色正在飛快地褪去,關節也變得僵硬麻木,而他的身體也慢慢地失去了活人的溫度。 他驚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再抬頭。 看見鏡中的自己雙眼猩紅,犬齒突出,黑眼冷漠,嘴角淌著鮮紅的血痕。 “?。。?!”他驚叫起來。 此時鏡中的人影卻又突然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更加冰冷的蛇的腦袋。 燕遙知把手里的碗砸向鏡子,他慌忙往父母的房間里沖去:“媽!爸!” 沒人。 他握著門把,看見自家天花板上開始蔓延出一種好似被火燒過的漆黑痕跡,他更加驚慌,大聲地呼喚著父母,將家里的每一個房間都查看了一遍,眼看著燒焦的痕跡快要來到自己腳邊,燕遙知才沖向家門。 他推開門,卻一腳踩空。 門外是一片漆黑又空洞的空間,他曾經最熟悉的那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而他最眷戀的家也只剩下一道正在燃燒著的大門,從他的視線中慢慢遠去了。 燕遙知睜開雙眼。 他還沒有從那種虛無的墜落感中回過神,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東西,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浸泡在了水里,身上□□,還連接著很多管子。 這是一個豎直的,外壁透明的“筒”。 并沒有舊世界常見的科幻電影里面那種機械感,反而像是一顆從樹上生長出來的果實,而在四周也都是一片鳥語花香的景象,“筒”的一側就生長著一根綴滿沉甸甸果實的枝丫,上頭還有一只長得形似松鼠的小生物,剛好與燕遙知對上雙眼。 那小生物呆了一下,吱吱叫了兩聲,張開連接在四肢中間的皮膜,從枝丫上滑了下去。 燕遙知發愣的看著,他的心噗通噗通亂跳,胸口因這跳動生出悶悶的痛感。 燕遙知低頭看見自己胸口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愈合,但已經被清理過了,鮮紅的rou周邊一片潔白,那些淡青的蛇鱗不見蹤影。 “不要亂動,小朋友?!睆呐赃厒鱽硪粋€溫柔的女聲。 燕遙知轉頭,看見一個人首蛇身的“女子”。 祂容顏美艷,喉頭與胸前皆是一片平坦,沒有性別特征,淡色長發柔軟地垂在身后,鬢邊別著一朵白色的五瓣花,下半身則是一條依舊純白的蛇尾。 這一只“女媧”手上拿著塊薄薄的板子,圍繞燕遙知走了一圈:“你恢復得不錯,馬上就能出來了?!?/br> 祂的指頭在板子上飛快地點著:“執行者下手就是沒輕沒重,幸好你體質很好,能力也比較適合恢復,不然這顆繁育星球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培育出新的孩子呢?!?/br> 祂收起板子,貼到透明的外壁前:“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沒有在母樹里完成破繭新生的女媧呢,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燕遙知警惕地看著祂。 而祂自顧自地繼續詢問:“剛剛母樹從療養管里檢測到你流眼淚了,為什么???” “難道你還會做夢嗎?這可真少見,女媧從來都沒有會做夢的記載,因為我們不需要睡眠,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去做想做的事情,小朋友,你別不出聲啊,來,告訴mom,做夢是什么感覺,哭又是什么感覺?” “我是最原初的女媧族人,一生下來就這樣了,不像你們這些篩選出來的繭,能有那么豐富的感受和體會?!钡k的尾尖一蜷一蜷,“也就只有獲取我不知道的新知識,才能讓我出現,嗯,這種應該叫做開心的情緒吧?!?/br> 燕遙知被祂念得眼暈,他喉嚨有些干澀,張開嘴,浸泡周身的不明液體涌進來,并不讓他覺得難受,反而讓他的喉嚨舒服了不少:“你是誰?” 祂露出個無奈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溫柔極了:“啊,我們不需要名字,你叫我瑪姆就好?!?/br> 第66章 離家的第六十六天 天上掛著的不是太陽, 而是某種燕遙知所不能理解的光源,它將整個空間都照亮了,卻又尋找不到光線具體傳來的方向。 他胸口上的傷已經愈合,另一個“瑪姆”繞著巨樹上這顆透明的果實檢查了一圈之后, 燕遙知身周的液體便迅速干涸, 而那層透明的“果皮”則是覆蓋在他身上,最后變成了一件與第一個瑪姆身上一樣的白色長袍。 蛇尾蜿蜒, 純白的蛇鱗發出一陣沙沙的碎響。 燕遙知赤腳踩在不曉得是什么材質的, 冰涼,并不光滑好似特意磨砂的銀白色地面, 生長繁茂的植株根莖都是爬在地表上的,并沒有扎進去, 便顯得很違和。 走在他前面的“瑪姆”跟另一個其實長得很像,除了頭發是淡金色——燕遙知在心里叫祂小金——以外, 無論身形還是樣貌, 小金和瑪姆都像是遺傳了父母相同特征的親姐妹,或者說,親兄弟? 尤其祂們的蛇尾還都是白的。 “瑪姆”們并沒有性別。 比起生物,祂們更像是傳說中執掌某種意象的神明,在地上時要么顯露與凡人相同的身姿, 要么盤起巨大的蛇尾,以彰顯自己非人的身份。 若是有必要,那便化作巨蛇騰云而起, 高高地俯瞰著在大地上的碌碌眾生...... “到了, 你就先在這里休息休息?!毙〗鸢蜒噙b知帶進一個藤蔓纏繞的房間, 房間也是和地面一樣的銀白色材質, 半圓形的一個扣在地上, 外頭爬滿了不知名的藤蔓和苔蘚植物。 里面倒十分干凈,只擺著桌子和一張巨大的床鋪。 小金把燕遙知帶進屋內后,指尖落在銀白的墻壁上,淡金的符文微微亮起:“你先記一下這幾個字?!?/br> 祂說著,便將這些符文的含義解釋給燕遙知聽,末了,又道:“距離星門下一次開啟還有一段時間,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到處逛逛,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來問我,或者這樣——” 祂抬手輕輕點了一下含義為“呼喚”的符文。 一個光屏自那符文之中浮現。 穿著白色窄袖,頭發剃得很短的男人語氣恭敬:“瑪姆,請問有什么是我可以幫你的嗎?” “準備一個二號套餐,送到二四六培養艙來?!?/br> 男人應了聲“是”后,光屏消失。 小金滿眼慈愛地看著燕遙知:“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這樣呼喚他們?!?/br> “他們?”燕遙知問,“是人類嗎,二四六培養倉和二號套餐又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