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人類不要作死 第22節
她臉上的笑容十分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揉揉她的腦袋。 燕遙知只是沖她點頭。 扶翼看似抱怨,實則暗戳戳告狀:“這些家伙不止想搶親,還想殺了若木來著,幸好你來了,不然我真怕是要和若木殉情了?!彼龎旱吐曇?,“我可是要做大長老的,才不會向他們屈服!” 燕遙知沒那么敏銳,但還是捕捉到了重點:“殉情?” 扶翼的臉依舊紅紅的:“唉,誰讓他們非說若木是我的情郎呢?!睌偸?。 燕遙知狐疑地看了她許久,扶翼臉皮很厚地沖他露出個大大的笑臉。 不知為什么,燕遙知忽然感覺自己吃飽了——心理上的。 他沉默了一陣,依舊死拽住褐汲:“你剛剛說的冰王王庭,是什么?” 褐汲吞了口口水,下意識地陪著笑臉:“是在更北邊的冰原上,有個部落的首領自稱冰王,他把他們的部落改稱王庭,并且要周邊的部落都向jsg他們上供食物和人口,不然、不然他們就會出兵,把不服從冰王的部落所有人都變成奴隸?!?/br> 奴隸主。 燕遙知對上號了:“你們的祭司是上供去了?” 褐汲臉色窘迫起來:“是......是啊?!彼嘀?,“我們不是冰王的對手,如果不上供,大家都會被變成奴隸的?!?/br> 他抹了一把臉:“冰王要了很多部落里的女人,還有一部分壯年的男人,現在部落里老的老,小的小,咱們年紀也到了,可部落里沒有女人了......所以就、就只能打外來人的主意?!?/br> “哦?!毖噙b知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很誠懇地提出自己的建議,“如果你們只是追求心靈上的陪伴和滿足,而不是為了繁衍后代的話,其實也可以考慮一下男人的?!?/br> 褐汲悚然,他僵著脖子看了一眼旁邊一起長大的小伙伴們,眾人像是突然從噩夢里驚醒一樣,白著臉瘋狂搖頭。 見狀,燕遙知挑眉:“你們自己都接受不了,憑什么要求別人接受?” 眾人:總感覺很有道理,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對。 “......就是不接受才搶親啊......” 燕遙知的視線掃過去,剛剛說話的那人慫了,縮著脖子閉上嘴。 這話聽得扶翼堵心得很,她雙眉倒豎:“要是你們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被人打了一頓搶親,你們愿意?” 黑山部落的年輕人們不再敢隨意開口,卻都睜大雙眼看著扶翼,表情都是一個意思:“jiejie搶我!” 扶翼的嘴角抽了抽:“這群家伙沒救了?!?/br> 燕遙知深以為然地跟著點頭。 說到底,這個時代并沒有婚姻,也沒有什么尊敬伴侶,忠誠伴侶的觀念,男女之間的相處都透著股子野蠻。 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怎么辦? 打一架拖回來就好了。 我的伴侶在有我的同時喜歡上了其他人。 那就打到他半身不遂。 我對伴侶沒有感情了,但他不想分開。 離開他,敢繼續糾纏那就揍。 諸如種種,半點也不迂回,血案時常發生。 祖庭在很多年以前就發現了這樣的關系不利于部落的穩定,于是抵制搶婚,并且針對伴侶之間經常出現的問題讓專門的祭司去管理調解。 在祖庭周邊的部落也受到影響,搶親行為幾乎絕跡。 可在這雪深山高的茫茫極地,野蠻的搶親行為非但沒有遭到抵制,反而成了奇怪的風俗。 搶和被搶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有區別的不過是雙方誰的拳頭更大罷了。 相比起扶翼的無奈氣氛,燕遙知心里沒太大感觸,假如今天被搶親的不是扶翼,而是其他不認識的人,他根本不會站出來。 假如時間再放到從前,或許,哪怕是他認識的人被搶親,他也能坐到壁上觀之,無動于衷。 燕遙知不知道這變化到底是好是壞。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慢慢地找回身為人類時候的情感,但如果真的找回了那些感情,那自己今后還能在漫長的時間里枯守下去嗎? 他不知道。 但似乎也沒什么切實的理由去阻止這變化的發生。 他常常感覺在黑林里被蛇毒濺上的部位有細微的癢意,仿佛要從里頭生長出鱗片一樣。 順其自然吧。 燕遙知把嘴一癟,選擇繼續擺爛。 舒勒和阿磐的傷勢雖然嚴重,但并沒有傷及性命,而若木就算嘴碎摳門,到底也是祖庭最優秀的藥師之一,他有了燕遙知撐腰,毫不客氣地給受傷的幾人用黑山部落最貴的藥材,并且成功從褐汲那里拿到了賠償。 至于高額的診費——若木目前還是沒那么厚的臉皮。 他開心地找回自己的小背簍,里頭裝滿了黑山部落賠償給他的藥材:“燕,你的事情辦完了,怎么會在這里,咱們一起回家去吧,你不在,我又不會打架,總要讓扶翼照顧我,連累她也施展不開手腳?!?/br> 今天這種情況,假如只是扶翼一個人的話,憑她的身手,很輕松就能脫身而去,所以說,在某種程度上,是若木拖累了她。 “你知道就好?!狈鲆砗吡艘宦暤?。 總感覺空氣里飄散一股狗糧味的燕遙知開口:“事情還沒辦完,但你們可以先回去,黑山部落只是被暫時打服,心里并沒有服氣?!?/br> 就算他展現出超脫常人的武力值,可到底是狠狠打了黑山人的臉,總會有人在心里對其充滿敵意,尤其現在黑山部落里表面上剩下的都是些年輕氣盛的男子。 而且。 燕遙知總覺得黑山部落跟奴隸主并非只是單純的上供關系。 二十年前他來黑山部落的時候,這里還只是一個常規的中型部落,部落民們覺醒的天賦也都是最尋常的那種,稍微增加點五感或者力量,現在卻已經發展出城池的模樣,甚至修筑起對這個時代而言不算輕松的巨石城墻。 而那個想搶親扶翼的巖,與扶翼對峙這么就,身上竟然只有一道被箭矢蹭出來的淺淺的傷口;他的弟弟磐也是,燕遙知出腳踹人的時候發現,磐的皮膚比常人更加堅硬,接近石質。 只不過是二十年而已。 燕遙知望向天際漆黑的山脈,心里咬住了這個時間。 已經二十年了啊。 或許,這都只是正常的變化罷了,是因為自己對時間觀念的模糊,因而多疑。 還是得去看看那個奴隸主。 燕遙知定了主意。 黑山部落的人把傷者抬走,圍在一起看熱鬧的眾人也沒什么心思繼續看下去了,原先還圍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人流轉瞬再度變得擁擠,緩慢地移動起來。 燕遙知找到長留和阿漣。 長留一眼就認出來若木扶翼,很友善地打了招呼。 兩人也通過長留那雙好看的眼睛認出了他,若木拍著胸口夸張地松了一口氣:“還好你沒事,兄弟,這家伙當時怎么都非咬死了你就是一條魚,我還真怕他哪天犯渾,把你烤了?!?/br> “不會的,燕是個好人?!遍L留的雙眼彎起來。 “好人”燕遙知正盤算著去哪里找從奴隸主那里來的商隊,好把這條魚打扮一下捆好送去當敲門磚。 阿漣一開始有些羞澀,不過也很快和扶翼聊到了一處去。 一大一小兩個姑娘的話題圍繞著燕遙知的武力值吹噓起正主來,扶翼時不時還挖苦想插嘴說他的“祭司經”的若木幾句。 都是些年紀不大,青春熱血的人,很快便打成一片,聊得火熱。 燕遙知沉默地走在一旁,心里抱怨這些家伙實在是太聒噪,腳步卻也跟著輕快不少。 與他們的快活熱鬧不同。 黑山部落眾人氣勢低沉。 他們把受傷的人都送到祭司家里,如褐汲所說,黑山部落的祭司并不在家,但舒勒是祭司很看好的繼承人,他們并不放心若木的醫治,哪怕確實是他幫著兩人吊住了性命,黑山人也還是要用自己的方法重新醫治一遍。 他們點起了火。 往火種投放曬干的植物葉子,葉子點燃后散發出一陣暖甜的香氣。 褐汲和阿巖這兩個年輕人里的帶頭者跪在火邊,掌心向下貼著地面,額頭三次觸碰掌背,再抬起來,由旁邊的人用獸血在兩人眉心畫上一只豎直的眼睛。 “黑色神山的山神啊......” 低沉的禱告聲不斷回響。 剛剛把阿漣送到灣口村眾人那里的燕遙知忽然感受到一股視線,似乎有什么人正從遠處盯著自己。 這視線很陌生。 空氣里也沒能嗅到他曾經嗅過的氣味。 當他回頭追尋那股視線的來歷的時候,并沒有看見任何活著的東西,只有遠在天際的那一座黑沉沉的山峰,它上頭的積雪不知什么時候變得少了很多。 “啪嗒!” 一只藍羽的小鳥已經被凍僵了,掉在燕遙知腳邊。 “怎么這里也有夜雀,冰天雪地的,飛過來干啥?”若木有些可憐地看著小夜雀,舔了舔嘴唇,把肥鳥從地上撿起來,說,“燕,你知道嗎,在北邊的冰海里,有一種魚特別好吃,據說它的rou比夜雀更美味?!?/br> “你是為了吃魚才來這里的?”燕遙知越過他,看見長留正跟灣口村人依依惜別,阿漣還是想跟著他們,燕遙知不善口舌,另外兩人又跟阿漣不那么熟,最后只能由長留來勸說。 “當然不是!”若木連忙否認,他艱難地在自己厚厚的皮衣里翻找,最后還是扶翼從他衣裳的一角抽出來一卷皮紙。 若木對扶翼說了聲謝,把皮紙展開,放到燕遙知跟前:“我們是追著奴隸主的線索到這邊來的,我跟你說哦,這黑山部落絕對不像它表面那么簡單,從祖庭出來的祭司有好幾個都曾經受到奴隸主的邀請,他們有的去了,有的沒去,去了的那些有人回到自己的部落之后,那個部落就開始向奴隸主上供,有人沒能回來,然后他的部落就被奴隸主攻打,自此覆滅?!?/br> 他指著皮紙上的圖形和字跡:“這是我在路jsg上記下的每個部落的位置,這些部落和奴隸主連接起來,就會變成一張網......” 燕遙知從他手上拿過皮紙,眉心突突地跳起來。 皮紙上代表部落的圖形被細細的黑線連接起來,竟然變成一張十分規整的網,以奴隸主為中心向外擴散,分生出不同的枝丫,而這些枝丫又各自分開小叉,連接到每一個點上。 像是樹根,又像某種患有強迫癥的真菌菌絲。 “燕?”眼見著燕遙知的臉色逐漸變沉,若木心里也開始不安。 燕遙知把皮紙收好,不打算再還給若木了:“你們回祖庭去?!?/br> “???” “回去?!?/br> “為什么?”若木望著他,忽然一陣心驚膽戰,“你發現什么了?” 燕遙知看向扶翼:“用最快的速度帶他回去,告訴阿年——二十年前吃掉我們很多人的那只怪物很可能已經醒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