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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瑟縮一下肩膀,聲音小小的:“柳公子不去宴席,周公子命我去廚房拿些吃食給柳公子送去?!?/br> 凝月“哦”的一聲,也不過多追究:“我瞧這路可黑了,不然尋個侍衛陪你吧?!?/br> 花娘咬住下唇勉強一笑:“這太勞煩了?!?/br> 凝月左右看了半天也沒見著人,嘟著嘴跺腳:“估計是都去院外喝酒去了!罷了,我送你去?!?/br> 兩個女子一高一矮走在逐漸黑暗的路上。 凝月對這條路很熟悉,蹦蹦跳跳的:“柳公子平日都不怎么出門,難為你還記得他?!?/br> 背后花娘輕輕笑了笑:“公子人很好,我自然記得?!?/br> 凝月:“那也是,畢竟是閣主的親兄長,閣主一家人都是大好人!” 花娘聲音幽幽的:“他們造反害了不少人,你也覺得他們是好人么?” 凝月頓時不高興了,轉頭一瞪眼:“胡說,現在的皇帝才是大惡狼······呃!” 少女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兩行熱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嘴被一只手狠狠地捂住發不出一點聲音,自然也喊不出肚子上的劇痛——肚子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大洞。 匕首整個刀身全部沒入身體,握住刀柄的手還在用力地把匕首往里插,緩緩蠕動的刀身嚼碎了少女的五臟六腑——凝月的嘴里涌出打量的鮮血。 少女整個人仿佛沐浴在血池中。 花娘長相平平,平常在楚府里從不正眼看人顯得有些瑟縮,但是此時正眼看人才發現那雙眼睛里充斥著怨毒和憤恨:“皇上不是大惡狼?!?/br> “他是世上最好的皇帝?!迸说穆曇粲挠牡?,緩緩飄蕩在空無一人的路上。 凝月頭一歪,眼里的光緩緩散了去,死不瞑目。 花娘無聲地把人放倒在地上,拖進草叢掩住,但是地上的血跡還是流出來一大灘。 花娘清淺的呼吸逐漸變得非常粗重,她死死地盯著地上的血跡,仿佛在看什么世界上最骯臟的東西! 半晌,她仿佛用了極大的控制力才把目光從血跡上移開,轉頭提起食盒整理頭發朝著柳衾的屋子走去。 柳衾的屋子和周清衍楚恒的院子離得很近,只隔了一條小路——這是方便柳衾遠離人群,也能讓他來照顧周清衍時更方便。 此刻屋中燭火裊裊,透過窗紙能看見纖瘦修長的身影。 花娘扯了扯自己的長裙,敲響了門:“公子,閣主讓我來給您送些吃食?!?/br> 門嘎吱一聲,柳衾笑了笑:“辛苦了,先進來吧?!?/br> 這是花娘第二次來柳衾的屋子,第一次是在她從方伯的屋子跑出來無處可去被柳衾撿到。 柳衾不認識她就把她帶回了院子,她還沒來得及感受過這個屋子的溫暖,就被周清衍派人強行送回了方伯處,在那里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暗處監視她。 這里的所有人都不喜歡她都不相信她。只有陛下和柳公子相信她。關心她。 柳衾給她倒了杯熱茶:“今日那邊熱鬧,你怎的不去?” 花娘聲音細若蚊蠅:“我更想和公子待在一起?!?/br> 柳衾沒聽清:“你說什么?” 花娘慌忙擺手:“沒,沒什么?!?/br> 柳衾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索性略過了這個話題,轉手提著食盒:“好像有些涼了,我去熱一熱順便拿些點心過來?!?/br> 花娘連忙起身:“讓我去······” 柳衾笑著搖搖頭:“你找不到小廚房,坐著便是?!?/br> 花娘小心地瞥了眼柳衾。柳衾大概是在景王府時傷了胃平日就吃不下多少東西,因此身形比一般的人更纖瘦些,腰細得很,肩也很窄,燭光打在他側臉上,恍惚間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柳衾提著食盒從后門走出去,為了怕漏風還順便給花娘關上了門。 花娘便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雙腿并攏手搭在大腿上,腰背挺直,臉上面無表情——但若仔細看去能看見臉頰上隱約的紅暈和眼中細微的期待。 這種等待的時候花娘非常習慣,她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等待。等待著陛下,等待著任務,有些時候會等來她討厭的曹毅,有些時候會等來一些新的身份。 比如現在的“花娘”。 她忍不住胡思亂想,真正的花娘其實比她好看些,鼻梁翹下巴尖,陛下就喜歡這樣的女人,所以她就把人殺了,把下巴和鼻子全削掉,就是那血灑得到處都是,浪費了她不少時間。 好在那個叫齊白的人來得晚,鼻子也差,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端倪。 哦對了,還有剛才的那個女孩,眼睛大大的,也沒有戒備心,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這樣的女子居然還詆毀陛下,她只能小小的教訓她一下。 唔,有些想吃涼糕了,京城東郊那家涼糕最好吃,可惜店主只有一個女兒要絕后了。 沒有人也沒有任務的時候“花娘”就喜歡這樣想,想她殺掉的人,想要殺掉的人,討厭的人,喜歡的人,甚至是憧憬的未來,這些東西都讓“花娘”期待不已。 把柳公子帶回京城,可以帶他去吃涼糕······ 柳公子去了多久了?花娘恍惚間想到,脖子僵硬地轉過側邊——小廚房就在那兒。 夜風呼呼地吹著,把后門吹開——外面沒有屋子,只有無邊的夜色。 花娘臉上那一絲笑意消失了:“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