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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恪微哂:“臣舊疾復發恐亡于行軍途中?!?/br> 這便是明晃晃的威脅了,燕雎忍了許久才忍下叫人把燕恪丟進天牢的沖動,拂袖不語。 燕恪見狀拱手:“臣告退?!?/br> 他的侍衛都在宮門口等著,見他完完整整地出來連忙迎上來:“王爺沒事吧?” 燕恪上了馬車放下車簾:“沒事,他不敢抓我?!?/br> 新皇上位后燕徽無故身亡,錢太后大鬧朝堂揚名要為其子討回公道,當時大理寺錦衣衛查案查得風風雨雨,甚至于連市井小兒都能隨口胡謅幾句。 燕雎倒也是個厲害人物,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將線索斷的干干凈凈,錢太后找不到把柄只能就此罷休。 如果這個時候燕恪或者其他皇子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錢太后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燕恪想到此處忍不住扶額喃喃自語:“這么個爛攤子竟也有人爭著要?!?/br> 侍衛在旁邊笑:“畢竟是九五之尊?!?/br> 燕恪嗤笑一聲。九五之尊?說得好聽點就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說得不好聽點權利背后就是束縛,身邊的美人各個都心懷鬼胎。 “今日王爺與新皇撕破了臉,皇上會不會抓我們的把柄?”侍衛有些憂心。 燕恪聞言掃了他一眼:“本王有什么把柄?告訴底下人收拾著準備分批出京?!?/br> 錢財王位對于他都不過是過眼云煙,這朝堂的種種,乃至天下的種種他都不想過問。 唯一想捧著的人現如今跟在周清衍身邊,也不知在江南東路過得可好? 說來也怪,以周楚二人的實力無論在哪里都能過上逍遙無憂的日子,偏生要來淌這淌渾水。 “嗚嗚嗚,貴人們行行好給口吃的吧······”馬車外傳出了隱約的哭喊聲。燕恪心里一動轉手掀開車簾,遠處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跪在地上。 她手里捧著個臟兮兮的碗在向某個小太監哭求著:“貴人行行好,那些吃食左右你們都不要了,就賞給我女兒?!?/br> 小太監一腳把人踢翻,轉手把殘羹倒掉惡狠狠地說道:“一介庶民你也配,這可是天子吃過的東西!” 燕恪看出了那是剛才燕雎桌上放著的燕窩,據說是稀少的血燕尤為補血氣。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 男人定定地看了半晌,轉開眼睛:“走吧?!?/br> 馬車逐漸遠去,那些個慘叫與哭嚎便也漸漸地聽不見了。 皇宮中燕恪一走,燕雎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忽然一把摔碎了茶杯! 咔擦!咣當。大半張龍椅倒在了地上,嚇得外面的宮女們一個勁兒地抖。 “抖什么!”曹毅從不遠處走過來睥睨宮女們,“一個二個都機靈著點?!?/br> 宮女們戰戰兢兢地跪著不敢答話。 曹毅也沒想在她們身上浪費時間,推門走了進去:“皇上?!?/br> 燕雎轉過頭來時雙眼赤紅,眼珠子蹬得宛如銅鈴惡狠狠地盯著曹毅。 仿佛剛才和他作對的人是曹毅一樣。 曹毅撲通一聲彎腰跪地稽首不語。 場面安靜了許久燕雎才慢慢恢復了理智:“查到了什么?” 曹毅還是跪著但把頭抬了起來:“當時出賣二皇子的人奴才都已經處理了,太后絕對找不到蛛絲馬跡?!?/br> 燕雎“唔”的一聲:“那燕恪呢?” 曹毅笑笑:“據奴才所知,景王殿下雖然不慕名利,但一年前曾經浩浩蕩蕩娶了個小倌做妾,三媒六聘頗為熱鬧?!?/br> “還有那東邊城郊有個女子懷了景王的王嗣,據說也快生產了?!辈芤愕穆曇艏饫?,所以他習慣將嗓音壓低一些。 燕雎手握的死緊:“不能讓皇嗣流落在外,讓東廠去,把人帶回來。至于那個小倌……” 曹毅補充道:“那人是前國師的兄長,這會兒人應該在江南東路?!?/br> 聽見前國師三個字燕雎就想起當年在京城里名滿天下的周清衍,眉角忍不住狠狠一跳。 “派個機靈點的過去,把人綁回來?!毖圉伦詈笳f。 要在江南東路把人待會京城實屬不易,但燕雎也想試一試。 畢竟人質不嫌多,要是到時東郊的女子一尸兩命他也有個準備。 曹毅低下頭:“奴才遵旨,奴才告退?!?/br> 還沒等站起身,燕雎忽然開口:“曹毅,你跟著朕多久了?” “回陛下的話,十年了?!辈芤阏f。 十年前,宮里的皇子們都來挑貼身的小黃門,燕雎作為大皇子第一個就挑了他。 后來被三皇子挑走的人日日在他面前炫耀,說大皇子不得圣寵能力平平,這輩子也就是個皇子。 而三皇子以后十有八九會成為九五至尊。 現如今,三皇子被軟禁在府中不知生死,而他卻平步青云成了大宦官。 燕雎看向曹毅的眼神意味深長。 曹毅把頭壓得更低:“陛下,這十年您過的有多不容易奴才都看著呢。奴才幫您解決了二皇子,永遠都和您一條心?!?/br> 燕雎這才收回了眼神:“下去吧。叫人把……帶過來?!?/br> 曹毅:“奴才遵命?!?/br> 皇宮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兩三個太監快步穿過花叢,打開了假山上的門。 里面竟然是一個暗室。這暗室估計開鑿的時間不久,摸著兩壁都還有些硌手。 里面有個人,一身儒袍看不清臉,雙手雙腳都被銬著,被外面的陽光一刺便忍不住流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