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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丞張了張嘴下一刻又抿緊唇瓣, 用力把頭別開。 潘飛松一臉驚訝:“小丞!” 周清衍心中了然:“來人?!?/br> 眾人多少有些奇怪。來人,人在哪里? 這青年身著白衣飄然似謫仙是不假, 身邊推輪椅的男人也是器宇不凡, 但再怎么看也只有三個人。 總不能讓那個砍樹的女子一個人來吧。 豈料這白衣公子話音剛落,紀家大院里突然出現五個身著盔甲的高大士兵。 “閣主?!睘槭滓蝗思缟嫌幸黄瑯O細的金色羽毛。此人為金戈十衛之首,名施爾。是副閣主周恭垣一手教出來的,比周恭垣更不愛開口。 周清衍話音冷淡:“收尸驗尸,把紀丞帶走?!?/br> 施爾低頭:“是?!钡紫滤膫€人加上阿薔整齊有序地上來。 紀丞沒有半點反抗,雙手被兩個侍衛反綁在身后, 墨發披散下來遮住了面容看不清神情。 潘飛松急了:“你們放開他!” 一直默然不語的紀丞方才抬起頭來, 朝著潘飛松低聲說上一句:“回去吧?!?/br> 潘飛松慌亂之間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想來拉人。 楚恒見狀失聲嘆息一聲, 微微搖頭:“傻孩子?!?/br> 周清衍見狀看了楚恒一眼,微不可察地回了一句:“傻人有傻福?!?/br> 這樣的傻福得傷害身邊人多少次才能保存得下來。 楚恒淡淡一笑, 也不和周清衍爭辯, 只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落把手伸進周清衍的背上, 食指悄無聲息地在青年背上劃著圈。 不經意間的酥癢感從背上傳來,周清衍挺直了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者回以一個無辜的眼光。 那邊潘飛松有想救人的心卻沒有救人的本事,侍衛毫不猶豫地把他掀翻在地兩三次, 可憐潘小公子摔了個鼻青臉腫卻仍舊不依不饒地沖上來。 周清衍“嘖”的一聲。 阿薔立即繞后一把敲暈了他,潘家的下人連忙出來把自家少爺抬起來跑了——至于紀丞, 愛死不死吧。 “等等!” 眼看著周清衍馬上要功成身退, 人群中突然跳出了一個人。此人也是二十好幾的少年郎, 一張方臉上濃眉小眼, 倒是錦帽貂裘頗為不俗。 楚恒微微瞇起眼:“崔小公子,你這是何意?” 紀夫人原本還抽抽噎噎地不肯放紀婉柔離開,見狀也是愣愣地看著來人。 崔太守家的小兒子,袁巧巧的未婚夫崔正,突然出現在紀婉柔身死的紀家大院。 崔正正面對上楚恒,腿沒來由地有些發軟。分明身居高位的國師大人是坐在輪椅上那位,而此人不過是個給國師推輪椅的禁臠。 崔正穩下心神抬高下巴:“我與國師說話,你算什么東西?” 周清衍嫣然一笑:“我與我夫君要走,你算什么東西?” 楚恒心性堅定才沒笑出聲,但是身旁阿薔已經樂得歡快——少女清脆歡快的笑聲響徹整個鴉雀無聲的紀家大院。 楚恒眸光微不可察地一閃:“崔小公子,紀小姐死得不明不白,國師要查清真相,你為何從中阻攔?” “夫人,崔小公子方才所言是為夫的不是。為夫與你賠個不是?!背愣紫聛?,朝著周清衍露出一個幽怨哀愁傷心難捱又強顏歡笑的表情。 阿薔笑聲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著楚恒,看了眼自家公子,又回過去看了眼楚恒,喃喃自語:“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br> 周清衍沒什么表情身上下意識地一抖——如果你在床上生龍活虎的夫君突然露出宛如獨守空房幾載看見當家的帶回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妾似的表情。 如果此刻不是有正事在身,周清衍能當場揮拳把楚恒打出五里地。 從崔正的角度看不見楚恒的表情,只聽見他剛才說的話被噎得無言以對,好半晌才道:“殺死紀小姐的兇手不是紀丞嗎?” 周清衍余光一瞥紀丞:“紀婉柔死狀與其余中了巫蠱之術的女子相同,就算是紀丞作案也定然不知他一個兇手?!?/br> “本大人奉命前來調查巫蠱之術,自然要將一切經過都查得明明白白?!?/br> 崔正還不死心:“可是我爹······” 周清衍眼中寒芒一閃:“你能代崔太守說話?” 崔正背上滲出一身冷汗,閉了嘴。眼看著這白衣青年坐在輪椅上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就總是忍不住忽視他的身份。 好在周清衍離開了皇城就少了那股吃人不吐骨頭的氣勢,冷淡地掃他一眼:“崔太守要查案讓他自己來和我說?!?/br> 崔正不敢質疑低下頭。 一行人臨走前,周清衍驀然之間又回頭——嚇得崔正心都快跳出來。 阿薔適時地代周清衍開口:“崔小少爺,你一介草民不過是投胎投得好,我家公子今日屈尊與你說話已是看在崔太守老來得子的面子,望你好自為之?!?/br> 崔正垂下去的頭漲成了豬肝色,咬碎一口牙方才憋出一句:“是?!?/br> 崔正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這么丟臉過。崔應對這個老來子向來寵愛至極,要什么便給什么,崔正自己對人也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江南東路哪個不贊崔正一句好兒郎,偏偏從京城來了一個周清衍一個楚恒,把他貶低得一無是處不說,他還得忍氣吞聲地應和他們。 崔正眼睛不知不覺間赤紅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