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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狐不甘寂寞地伸出爪子撓了撓旁邊的飼養人:“說話?!?/br> “不好說?!背惴词謱⑺焕蠈嵉淖ψ幼ピ谑中?,“紀家老爺夫人都很疼女兒,但及笄禮又辦得極為不是時候?!?/br> 周清衍點點頭。 楚恒又道:“行為兩相矛盾,不如看看紀家周邊的人有什么線索?!?/br> 周清衍聽出了他話中之意:“你的人已經查到消息了?” 楚恒眸中閃過星星點點的笑意:“聽聽看?” 周清衍毫不猶豫:“聽?!?/br> 楚恒把人叫了進來——都是熟人。 陸強還是默不作聲地跟在薛文瑧身后,后者穿了身青色的長衫,初春時節折扇片刻不離身,沒扇周清衍都覺得陣陣涼意。 薛文瑧淡淡笑著:“見過······” 周清衍擺手打斷他:“說正事?!?/br> 薛文瑧于是說道:“最初巫蠱之術的源頭是從西街袁家小姐開始的?!?/br> “袁家是開布莊的,底下有一批織工極為精巧的繡娘,所以布莊的生意年年翻番?!毖ξ默懙?,“袁老爺膝下一兒一女,女兒袁巧巧一個月前死于房中,渾身潰爛膿水遍地?!?/br> “袁巧巧多大?”周清衍立刻問。 周清衍不愧是在嘉興帝手下全身而退的人,一言抓住了要害:“十五。兩個月前剛及笄,原本會被許配給太守的小兒子?!?/br> 崔應的小兒子。 “袁巧巧死后,街上陸續有剛及笄的少女莫名死去?!毖ξ默戭D了頓,“除了都是十五十六的年紀外,沒有共同點?!?/br> 這時陸強突然拉住了薛文瑧的袖子,眼睛直直的:“潘家?!?/br> “嗯,我知道,我馬上要說?!毖ξ默懟厣磔p聲道,看向陸強時眼神總是十分溫柔。 “東街的潘家也是城中有名的大戶。潘家小輩嫡系只有一個少爺字飛松?!?/br> 楚恒了然,點點頭。 “潘小少爺有個庶弟,野心勃勃。潘老爺大概是為了保全家產,讓紀家庶出的七公子紀丞嫁給了自己的獨子,隨后把賬本全給了剛過門的兒媳婦?!毖ξ默懻f起此事只覺得頗費口舌。 “我聽潘飛松說,紀丞早在十二歲便不是紀家人了。為何?”周清衍聽了這一轉,問道。 “因為紀丞十二歲那年,紀婉柔偷了他的詩詞贈與崔太守,由此搏了個才女之名,為防止事情敗落,把紀丞推進了水里?!?/br> “紀丞被潘家公子所救,從此成了個死人,直到大婚嫁給潘家少爺才重新活過來?!毖ξ默懙?。 周清衍突然懂了:紀丞做了潘飛松的正妻,管著潘家偌大的家產,尤其潘家嫡系小公子手不能抗肩不能提。 紀丞可不就是個香餑餑嗎? 周清衍思索片刻:“紀家辦這場及笄禮,或許是為了讓紀丞回來?!?/br> 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商人逐利。紀老爺再疼紀婉柔,潘家的家產明顯更為重要。 “紀老爺如此做,紀夫人為何會同意?”楚恒皺眉問道。 周清衍嘆了口氣,是啊,說不通。 楚恒揉了揉周清衍的頭發:“倒也不必著急。紀府走不通,咱們去袁府看看?!?/br> 袁府比起奢華的紀府顯得樸素許多,樸素典雅,上上下下都著縞素,一派穆然。 袁家小姐袁巧巧,雖然相貌平平,但溫柔婉約待人和善,雖然比不得紀婉柔光彩奪目,但袁家上下沒有哪個不疼愛這個小姐。 過了一個月,周清衍看見袁老爺時,后者仍舊是滿眼悲傷。 “小女的尸身由仵作驗過,如今已經入土了?!痹蠣斅曇綦y掩疲態,“只怕幫不上什么忙?!?/br> 周清衍聽說袁老爺今年才四十,短短一個月已經是滿頭華發。 半晌,楚恒才道:“袁老爺節哀。我們不是來叨擾小姐的,還望老爺許我們進袁小姐閨房看一看?!?/br> 沒出閣女子的閨房自然是不能隨便進的。 “人都沒了還談什么閨房?”袁老爺嘆了口氣,“之前太守已經派人搜查過許多遍,你們想進便去吧?!?/br> 袁巧巧生前的大丫鬟帶他們穿過花園,推門進去 那是一座十分雅致的小院。入眼是實木的桌椅,桌上白瓷瓶中擺一束梨花,屏風上的茂林修竹栩栩如生,左邊圓拱墻上放下淺藍的帷簾,右邊擺了一張繡架和一把古琴。 再沒了其他東西。 大丫鬟叫蠟月,跟著他們四處查看,便走便抽搭:“小姐走了之后,夫人都不敢進這間院子?!?/br> 白發人送黑發人,睹物最傷人。 周清衍無言,眸光落在繡架上:“你家小姐時常繡東西嗎?” “嗯。小姐繡工可好了,平日就愛擺弄繡架?!毕炘碌?。 周清衍走過去,只見繡架上是一個還沒有繡完的風景圖——高山涇河,遠霧盤繞,霧中隱約露出一只翅膀——線斷在翅膀處 翅膀的最前端,露出一星點極為不明顯的紅。 周清衍伸出一根手指點在那點紅上:“你家小姐愛用紅線繡鳥?” 蠟月愣了愣:“怎么會。紅鳥犯忌諱的?!?/br> 紅鳥不是鳳凰就是紅鸞,前者非皇家不可用,后者主春鸞心動。袁巧巧素來乖巧聽話,做不出這種事來。 楚恒突兀地一皺眉,一把拉起周清衍的手。 蠟月下意識地驚呼:“國師大人,你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