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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借住 屋子里剎那間陷入了死水潭一般的寂靜, 仿佛連半點漣漪都掀不起來。 平心而論,周清衍是個意志堅定的人,雖然這個特性迄今為止在他的生命留下更多的事傷痕與責任, 但是依舊沒有改變這一點。 唯獨啟程前的那次爭吵稍稍改善了周清衍這個不招人喜歡的特性——換了之前的周清衍恐怕會把醫書悄悄截下來交給方伯。 但現在, 青年原先背對著楚恒,聞言翻了個身, 身體緩緩地舒展開抿了抿唇點頭:“嗯?!?/br> 楚恒握手剎那間收緊。 屋子里再一次出現死一般的寂靜。 好半晌, 楚恒方才掀開被子躺進來,一雙長手輕輕松松地摟住了周清衍整個人——后者瘦削的背脊緊緊地貼在楚恒的胸膛上。 兩人的心跳聲彼此清晰可聞。周清衍呼吸下意識地一滯,直到楚恒冰涼帶著老繭的手指輕巧在他心口上畫了個圈。 這自從兩人拜過高堂之后,楚恒就喜歡上這樣的睡覺姿勢。 周清衍素來對這些事情沒什么意見,不過是第一晚壞笑促狹地打趣了他一番,久而久之居然也習慣了這樣的方式。 男人的身上很暖和, 恰到好處地溫暖了周清衍體溫偏低的身子。這股暖意順著背脊落在心里, 暖得周清衍悄悄瞇起眼睛。 不過他還想問問子淵的看法。 周清衍含糊地道了一句:“子淵······” 楚恒心里長嘆一聲, 一只手從他心口處拿來,雙手交疊在他小腹處:“你想試便試。只是動手之前定要讓我知道, 讓我陪著你?!?/br> 周清衍唇角綻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輕言道:“好?!?/br> 同床共枕, 同生共死。 翌日一早,一行人繼續出發前往江南東路。這一走大概走了小一個月。期間周清衍病發了幾次,方伯便罵便險之又險地把人從鬼門關又撈了回來。 到達江南東路時, 已經是四月初。 周清衍從馬車上上來,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他氣色極其衰落, 但是精神卻不知為何好過了頭。 今日已經到了江南東路的邊沿, 但距離城邦還有一段路要走。 馬車中楚恒皺眉, 上半身緊緊地挨著周清衍。一只手鐵箍似地按住周清衍兩只瘦削的手腕, 一只手繞過周清衍的脖子捏住了他的后脖子rou。 這樣一來周清衍頓時像只被拿住了要害的貓,撓也撓不到人,想跑又跑不掉。 青年不滿地聳了聳鼻子,嘴巴一撇:“你放開我。我都多大了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對付我!” 后脖子是周清衍的軟肋,只要一捏,天大的脾氣也發布出來。 楚恒年少時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出了這個弱點。 男人聞言眉立刻立了起來:“你也知道如今不是小時候。怎么不懂事?” 周小貓頓時炸了毛瞪大了眼睛:“哪里不懂事?” 只見男人一身窄袖玄衣,豎起來的領子讓他平添了幾分冷漠的疏離感。 他頂著一雙冷酷無情的雙眸向下睥睨,薄唇聞言勾起一抹冷笑,下巴朝角落里一抬——那里赫然放著一個委屈至極的酒瓶子。 瓶口是打開的,濃烈醇厚的酒香充盈在整個馬車里。 這酒一聞味道就知道是好酒,不知何時被周清衍騙進了兜。 周清衍炸開的毛軟了下來,眼睛瞅瞅楚恒,低聲下氣地道:“我沒喝,我就聞個味道。你也知道烈酒如美人,可遇不可求······” 周浪子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前美人楚恒抓他后脖的手加了幾分力氣。 男人幽幽地道:“可遇不可求,所以你想娶它?” 那酒瓶子和酒也當真是倒了大霉,攤上這么一遭。 周清衍連忙湊上去蹭楚恒的臉:“哪能呢。我不是已經有妻子了?!彼敹嗍莻€小妾。 楚恒朝他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保管它好了?!?/br> 周清衍瞬時如遭雷劈,眼睜睜地看著楚恒走過去塞緊了瓶口,轉身出了馬車,簾子外面傳出男人冷酷無情的聲音。 “將酒瓶保管好,別再讓阿衍看見?!?/br> 簾子再次掀開,楚恒看見周清衍拼命地聳著鼻子,仿佛要把馬車里所剩無幾的酒香好好地吸個夠。 那模樣可愛得緊,楚恒有些好笑,就這么站著等他戀戀不舍地嘆了口氣后,方才出聲:“到了,下車吧?!?/br> 周清衍眼皮子都耷拉了下來,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下了車意料之中的城邦卻沒有出現,面前只有一個小村子。 村子中屋舍儼然,阡陌交錯,隱隱約約傳來雞犬狗吠之聲。偶有幾處人家房屋頂上甚至飄出炊煙裊裊。 楚恒道:“此處已是江南東路的地界,不過離城邦還有些距離。夜深露重便先在此休整一夜吧?!?/br> 一行人于是原地安營扎寨,誰曾想帳篷還沒搭起來,遠處草叢中傳出一陣異動。 阿蓮阿薔心里一驚,手中劍刃已然出鞘。 只見草叢中走出一個穿大紅襖子的小女娃,大約三四歲,扎一個雙環髻,怯生生地望著他們。 周清衍頃刻間一皺眉:“把劍放下?!?/br> 阿蓮阿薔依言受了兵器,小女娃才俏生生地道:“我娘讓我來問問,你們要不要住店?” 這女娃年歲雖小,吐字倒是清晰。 這時候,草叢中又走出一個中年女人,面色蠟黃瘦如形骸,穿的干凈卻明顯破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