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以往楚恒還是楚家小少爺的時候, 三歲起這個點就得起床冷水洗漱練武,等阿爹阿娘全部起了身后去請安,然后再一起用早膳。 當年的周清衍, 永遠不能在用早膳的時間之前起床。 楚恒十幾年來的作息雷打不動, 一到這個點就睜開了眼睛---來到周府后練武結束還得給哄某個小祖宗喝藥吃飯。 小祖宗身體不好,要是哪天不喝藥不吃飯, 那必然身子不舒服。楚恒一顆心提在嗓子眼, 怨他不喝藥又心疼得半句重話說不出口。 這些時日,楚恒的脾性已經被磨得像夏天那盤子荷葉---光溜溜的,什么氣也升不起來。 但是今日楚恒剛睜眼,眼前一大片黑影。 男人尚且迷糊的心神頓時繃緊,頭皮乍緊寒芒在背,忽地聽見了某個極其熟悉清澈的聲音。 “就醒了?再睡會兒, 還早著呢?!敝芮逖馨驯蛔永呱w住楚恒的脖子, 小心翼翼地跨過楚恒下床。 兩人晚上休息, 楚恒睡外側周清衍睡里側。 周清衍平日沒覺得有何妨,今日難得早起一次才發現端倪---這不, 一個稍不注意就把那人弄醒了。 周清衍聲音放得更輕柔:“晚上睡得晚, 你再歇會兒?!?/br> 不知是不是周清衍難得有如此溫柔的時候, 這語句就像南疆巫女的蠱惑似的,源源不斷地朝著楚恒的耳朵里鉆。 楚恒不知不覺間打了個哈欠,隨即坐起來:“今日怎的早起?” 周清衍起身穿了身白衣, 墨藍的腰帶隨意地束在腰上,左側掛上一塊碧綠的玉佩——這對于周清衍來說已經是很正式的打扮 青年回過頭來:“今日皇上提審王負恩, 我得去上朝?!边@場鬧劇斷斷續續地演了那么久, 總算是要結束了。 只要一提到嘉興帝楚恒就下意識地皺眉, 不過好在轉瞬之間就松開:“大殿上不能帶人去, 你自己小心些?!?/br> 周清衍聞言一點頭,沒走兩步又轉回來促狹地眨眨眼睛:“天子腳下,美人是害怕我給你帶回一個meimei么?” 楚恒幽幽地盯著他:“我怕你趁機不喝藥?!?/br> 周清衍頓時像吃了黃連,臉色難看不說還有苦說不出。半晌,青年賭氣似地抬起藥碗咕嚕嚕兩口咽了下去。 黑色的藥汁有些許掛在了青年紅唇邊上,被粉紅的舌尖輕輕舔掉,唇瓣因此多了幾分潤光。 楚恒不知道該說周清衍對他太過不設防,還是該說自己沒了定力。半晌男人把臉別開,聲音淡淡:“真乖?!?/br> 周清衍沒來得及神氣就被氣笑了:“楚阿恒!” 仗著如今時間還早,周清衍沒羞沒躁地撲到床上撓楚恒癢癢,后者豈能讓他得逞,隨便一發力就把那人重新壓回到身下。 周清衍沐浴很勤,他不愛用那些亂七八糟的香料,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皂角香,不濃,一定得貼近了才能依稀嗅到一絲氣息。 周清衍用的皂角和別人不同,味道自然也不同。香味時有時無地飄進楚恒的鼻尖,男人的心神頓時恍惚起來。 身下的人衣裳白,脖子也白,衣裳一亂往下就能看見漂亮的鎖骨和肩,俊顏白里透紅,罥煙眉舒展開,雙眸熠熠宛如夜間星辰。他的頭發俏皮似地滑進楚恒的衣服下面。 酥癢從身上升起之后馬上就引來一陣不知名的燥熱。 楚恒氣喘得略微粗重。 周清衍兀自樂得歡,抬起小腿輕輕踢他:“這就氣粗了,楚阿恒你這體力嘖嘖嘖?!鼻嗄晗訔壍負u頭,眉眼中卻是一番笑意。 這混蛋玩意兒半點沒有受制于人的錯覺。見楚恒不理他,便鍥而不舍地拿腳踢他小腿,也不用力,小貓撓爪子似的。 楚恒心頭那點子旖旎心思頓時淡了下去——對這個沒心沒肺的家伙用心,人半點都察覺不到。 男人松開手,翻了個身,聲音聽不出深淺:“要去便去吧。今日還有好一頓硬仗要打?!?/br> 周清衍總算收斂起幾分玩笑的神情,動手把自己收拾齊整:“放心吧,舉頭三尺有神明,神明不開眼,我來開?!?/br> 嘉興帝年輕時也是一方梟雄,誰知歲月催人老。這幾年愈發覺得自己體虛發汗,甚至于連弓都拉不開后更是慌了神。 由此嘉興帝就更加討厭不在掌握中的事務,例如后宮年輕漂亮的嬪妃——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偷人,朝堂上有二心的臣子。 這日國師拖著病弱的身軀抓住了白獅傷人一案的罪魁禍首,在朝堂上由嘉興帝親自審理。 嘉興帝站著,由蘇青小心地給他戴上冠冕,穿上龍服。嘉興帝隨便一瞟都能看見蘇青臉上淺淡的皺紋。 “你也老了?!奔闻d帝突然開口。 蘇青最后跪著為他穿鞋:“那么多年了,奴才怎么會不老?” 嘉興帝揮手讓蘇青站起來,換了個小太監來給他穿鞋:“下次不必跪?!?/br> 蘇青恭恭敬敬地垂著頭應了聲是,跟在嘉興帝身后去上早朝。 小黃門尖銳的嗓音一道接一道地響起:“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嘉興帝:“眾愛卿免禮平身。周卿,你說的白獅傷人的兇手在哪兒?” 昨日魯藝抓到了人就迫不及待地到了嘉興帝面前邀功,作為本案主審的周清衍今日才姍姍來遲。 周清衍道:“回陛下的話,恕臣無用,未能抓到兇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