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楚恒換了身粗布麻衣跟在“吳紅玉”身后,聞言忍不住扯出一個冷笑。這后娘對吳小姐如此刻薄,她那弟媳婦如何會善待吳小姐? 分明是嫁過去當牛做馬當寡婦,居然也能說成是一門絕頂的好事。 周清衍蓋著蓋頭也微微一笑,這話可不是他問的,是站在旁邊當丫鬟的吳紅玉問的---雖然他覺得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但好在是徹底斷了吳姑娘最后的念想。 果不其然右邊袖子被吳紅玉輕輕扯了扯,周清衍隨即伏身行禮,頭也不回地鉆進了花轎。 嗩吶隨即響了起來,緊接著四名轎夫搖搖晃晃地抬著轎子逐漸遠去。 楚恒一路小聲地和周清衍說話:“你打算如何做?” 周清衍這輩子第一次坐轎子,不僅沒有感受到一絲絲的痛快,反倒是脖子快被沉重的鳳冠壓斷了,聞言咬牙切齒:“今晚就廢了他!” 反正吳姑娘也對吳家沒了眷念,他自然也不必顧忌情面,趕緊把人廢了他好脫了這一身中看不中用的衣服。 楚恒看了眼他,嘆了口氣。這么遭罪何必管這遭閑事呢? 孫家距離吳家足有三里之遙,一群人敲鑼打鼓地到吳家大院門口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相比起吳家還在門口掛上了紅綢宴請賓客,孫家明顯就冷淡許多,只是點了一串鞭炮,綢子都沒掛上一絲。 周清衍還沒下轎,驕簾突然被粗魯地打開,混合著嬤嬤一句驚恐的“你要做什么?”。 周清衍渾身緊繃,手握住腰間的銀月。 但意料之中的血濺當場并沒有發生,孫家的人頭都沒有伸進來,只是拿進來一只大公雞。 丈夫沒拜堂就死了,便由新嫁娘抱著公雞成親。 這只公雞方才一直被人扼住脖子,這會兒一朝得了解放立刻“咯咯咯咯咯”地叫起來,雙翅展開在轎子里上躥下跳。 鮮艷的羽毛亂飛不說,一股子腥臭在轎子里蔓延。 雖說抱公雞拜堂算得上習俗,孫家此舉無禮但還算合規,但是周清衍的臉色還是在一瞬間就綠了。 下一瞬銀月從腰間飛出,不過眨眼之間就割斷公雞的脖子,鮮紅的血順著轎子流淌出轎外。 孫家來接親的是長房婆婆,也就是吳夫人弟媳婦身邊的婆子,長得肥頭大耳,壓根不拿正眼瞧吳家那幾個下人。 “你們幾個等會兒進了孫家的門,就得守孫家的規矩······”那婆子話還沒說完,余光忽然瞥到從轎子里滲出來的血,眼睛陡然增大。 “??!”婆子嚇得往后一跳,手指顫抖,“這,這是什么?” 作者有話說: 若干年,兩人退休后。 楚恒突然想起這件事,開始生氣。 周清衍:??? 楚恒:你第一次穿嫁衣我居然不是新郎! 周清衍:沒事,新郎不是被我親手抹了脖子嗎? 楚恒:······ 第24章 少年時光 “嬤嬤,怎的如此喧嘩?”孫家門口有個穿著不凡的女子滿臉不耐煩地走過來,“咱們孫家不是小門小戶,此番喧嘩實屬不當?!?/br> 孫婆子體態臃腫,恰好把那股鮮血遮得干干凈凈。 孫婆子聞言忙不迭地轉身,面如土色。 大丫頭見狀一愣:“嬤嬤,你這是為何······??!” 前一句還沒說完,后一句就是一陣驚呼。 只見吳家的小廝從轎子側面繞上來,掀開轎簾淡聲道:“小姐?!?/br> 一只纖纖玉手隨即輕巧地搭上了小廝的手臂。這是一只纖細白皙的手,微施丹蔻卻蔥蘢如玉,看上去就極其舒心。 但是滴著血的手可就不讓人舒心了。那血斑駁地遍布整只手,鮮紅的血從修長的手指蜿蜒流向手腕,不多時匯聚在一起滴在地上,聚起了一小灘血洼。 少年從轎子里出來,一手搭著楚恒,一手抓著一直已然斷了氣的大公雞。 孫婆子和大丫頭愣在原地。好半晌那大丫頭才戰戰兢兢地說道:“這是,這是等會兒拜堂用的······” “還請姑娘帶路,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背阋贿叿鲋芮逖?,一邊淡淡地開口。 大丫頭怒瞪雙眼:“你們!”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我們家少爺的公雞都敢殺!吳家養出來的女兒怎會如此部分尊卑不知廉恥!”大丫頭話都快說不明白了。 楚恒沒等她開口再說,手腕一翻抽出長劍。 只見寒光乍現之下,大丫頭突然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楚恒根本連劍都沒拔。 少年也不在乎這些,持劍沉聲道:“小姐,走吧?!?/br> 這條街上所有人都知道,孫家的大少爺喜歡上了一個人,只是這個人不僅是個男子,還是個屠夫。 孫老爺和孫夫人怎么可能答應如此荒謬之事,狂怒之下將孫少爺關在了房間里,找了個亡命徒摸進屠夫家中殺了他一家老小。 誰知那屠夫慘死后,孫少爺居然趁著家中人不注意跳崖殉情了。 孫家至此丟了臉面,著急尋一個姑娘給兒子配陰親---證明兒子跳崖之前已經“改邪歸正”。 選來選去,沒有哪家愿意把閨女送入火坑,最后只有吳夫人答應送吳紅玉過來。 這事兒辦得不光彩,孫家也沒想著大辦,只請了些本家的親戚在院里小小地擺上幾桌酒水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