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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明了就是在替江緒解圍,渺音勾了勾唇,沒有立即開口。 明明同是修無情道的一對師徒,若是簡樓子能如此…… 他飛快地止住了自己心底的那絲艷羨不甘,垂了垂眼,再對上對面二人目光時,又是含情脈脈風流樣。 “照理來說,這夢里已經過了三月有余,魘鬼合該對夢主做些手腳了,可在現世中,太傅府被抄,高司空娶親都是確實發生了的,若魘鬼想讓夢主在夢中陷得更深些,大可讓沈家不受此難?!?/br> “我們只能繼續等下去,”嚴綏似是早有預料,面上露出無奈之色,“若等到不得不出去時都沒能喚醒沈長風,或是找出魘鬼隱藏在何處,那此事只能宣告失敗了?!?/br> 江緒不明所以地重復了遍:“找出魘鬼在何處?” “啊呀,”渺音拍了拍腦門,才想起來一件事,“忘了你不曾去過東洲,對此事不太了解,其實若能在夢中將魘鬼殺了,也一樣能救人?!?/br> 江緒邊思考著邊點了下頭:“也就是說,雖然入夢之人一死,現世中也會死,但魘鬼也是一樣的?” “不錯,”嚴綏微微頷首,“看來我們必須得一直跟著夢主了?!?/br> …… 另一頭的葉府里,沈長風好不容易將病養得差不多了,便從常福處得知了這堪稱驚天霹靂的消息,險些又眼睛一閉厥過去。 “阿姐……”他不是蠢的,自然明白這是沈煙與高司空之間的互換,“前段日子那王家混蛋說的話,是真的?!?/br> 常福長長嘆了口氣,道:“少爺,如今的沈家只能靠你了?!?/br> 沈長風近乎麻木地點了點頭,或許是該哭的在前段時間就哭完了,他扶著桌緩慢坐下,對常福擺了擺手。 “你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br> 其實也沒甚好想的,他將近日來發生的事一點點在腦中串好,從沈煙嫁入司空府開始,再往前是抄家的詔書,再往前……是與葉家倉促的定親。 不,不對,還要再往前些,要從葉家返回上京,沈煙提前從寺里回來開始,沈長風自嘲地諷笑了聲,原來從那時候起,沈煙就已經在嘗試保護整個太傅府了。 明明這些都應該是他這個長子要做的事。 可他這些年都在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會,如今只能寄人籬下,茍活于世 他頹唐地捂住臉,眼眶里干澀得厲害,若知道今日,若知道…… “哈?!?/br> 沈長風極緩慢地弓起身,像是尊雕像般,良久都沒有動靜。 常福本來都已做好厚著臉再次將葉嶼請過來的準備了,可出乎意料的,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沈長風便推門走了出來,臉上已經再無任何軟弱的情緒。 “常福叔,”他鄭重對中年人俯身一拜,“我想知道阿姐還與您交代了什么?!?/br> 好像昨日那個驕縱的小少爺已經成了水中泡影消失不見,眼前的沈長風面容仍顯青澀稚嫩,可又有種脫胎換骨的余痛黏在身上,讓看顧他十幾年的常福心中大痛。 “大姑娘的吩咐只有一句話,”他也對沈長風一拜,“她希望大少爺離開上京,去做想做的事?!?/br> 沈長風又是眼眶一紅,好一會才能發出滯澀的聲音:“阿姐她……什么都知道?!?/br> 常福沒有回他,沈長風的心思誰會不知道呢?就連府后的流浪貓都知道他想成為一代大俠。 沈長風猶豫著,反復思考著利弊,可還是忍不住問常福:“我可否,再最后見阿姐一面?” 不出所料的,常福搖了搖頭,道:“大少爺,司空府不比別處,進去了,大姑娘也要受你牽連?!?/br> “我知道,”沈長風閉了閉眼,“他會讓我逃出來,就是想用我威脅阿姐?!?/br> 他倉皇地抬手拭過眼角,終于哽咽:“可我真的……很想再看她一眼?!?/br> 他不想記憶里見到沈煙的最后一面,是那日廳中的爭吵與兵荒馬亂。 常福只能嘆息:“恕老奴無能為力?!?/br> 可墻頭卻傳來葉嶼的聲音:“阿言為何不問問我?” 沈長風眼中終于有了些光亮,但還是克制的,仿佛與他生疏了許多:“葉哥哥,你可有何辦法?” 葉嶼仍舊是那副明朗的,坦蕩的神情,對他笑道:“只要是阿言想做的,我都能為阿言做到?!?/br> 沈長風眼神有一瞬的恍惚:“這是幼時你同我說過的話?!?/br> “君子一言九鼎,”葉嶼的眼神似是有些憐惜,“更何況我,我答應過你阿姐要在外頭護你周全的?!?/br> 于是他趁著夜黑風高時帶著沈長風出了門,司空府內燈火通明,也不知葉嶼是做了什么準備,竟能一路暢通無阻直奔沈煙的住所,不過沈長風此時也來不及奇怪,他透過半敞的窗,一眼就瞧見了被紅綢綁縛在床柱上的少女。 視線瞬間就模糊起來,葉嶼將他放下,垂著頭盯著自己腳尖,低聲道:“不負沈大姑娘所托?!?/br> 沈長風這才明白,這也是沈煙在暗地里謀劃的結果,他手足無措地站在沈煙面前,被如此屈辱的場景刺得眼眶發疼,只能囁嚅著喚了聲:“阿姐?!?/br> 沈煙似乎是累極,她點了點頭,神色冷清依舊,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如今的狀況。 “阿言,”她難得露出個很淺的笑,“你長大了?!?/br> 沈長風點點頭,也跟著她笑,可笑著笑著,又流下淚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