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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常福說會回來尋他,而后面沈府被抄后他也不在隊伍里,想來還是得跟這位心善之人報個平安的。 “是該去探探情況,”嚴綏終于開口,“若我猜得不錯,先前沈家要與葉家結親,為的就是躲開高司空求親這事?!?/br> 自他從江緒處得知沈長風便是沈太傅的兒子后,他便會在得空時掩蓋身形進沈府觀察情況,對這位沈大姑娘也有了幾分了解。 的確是個極聰穎的女子,嚴綏想,他也無意間聽到過她與沈太傅議論的事情,不難看出她對如今的情況定是早有預料,只可惜,還是棋差一招。 不是所有人都奉禮儀,行君子之道的,她想通過定親來斷高司空念頭的想法終究是天真了些。 他止住思緒,站起身對江緒道:“走吧,師兄帶你過去?!?/br> …… 而今日的葉府中則是好一陣雞飛狗跳,沈長風被關在屋內,將常福轟出了門,不吃不喝,誰也不肯見。 最后常福迫不得已,將葉嶼請了過來,可沈長風依然死死抵著門,不肯讓人進去。 江緒被嚴綏抱著坐在樹上,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其實是個挺好心的人,”他低聲同嚴綏說道,“雖然隔三差五就要闖禍,可遇上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要蹲下喂點吃的,別人的香囊里裝的是香,他的香囊里是風干的牛rou,府里的那些個小廝丫鬟的,有大半是他同大姑娘撿回來的?!?/br> “嗯,”嚴綏溫聲應和著他,“沈家是難得的正直良善之輩,有福澤庇佑?!?/br> “所以我很好奇,為何后來的沈長風身上全是血腥氣,”江緒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我見著他的第一眼時,就知道他手上的人命起碼有百余條?!?/br> 嚴綏輕笑了聲:“緒緒放心,再往后看看,便什么都明白了?!?/br> 他話音剛落,底下便響起葉嶼關切的聲音:“阿言,你開開門,如今連我都不想見了?” 屋內沉默良久,終于有了回應:“我誰都不想見。葉哥哥,你回去吧?!?/br> 沈長風的嗓音聽起來很虛弱,干啞的,帶著極明顯的悲怒,葉嶼卻像是毫未發覺般,繼續真切地對里頭道:“你本就身子骨弱,前兩日病才好了點,怎么經得起如此折騰?!?/br> “我阿爺和阿姐都在獄中!”沈長風聽起來有些哽咽,“秋后問斬,女子充妓,我怎么能茍活著!” 葉嶼為難地摸了摸頭頂,道:“阿言真不愿開門?” 沈長風終于忍不住吼他:“你快滾??!” 惡劣得很,惹得站在院中的常福長長嘆了口氣,低聲對葉嶼道:“我家少爺蠻橫,辛苦葉少爺過來跑一趟了?!?/br> 葉嶼的確被這聲吼得手足無措了瞬,但聽得此言反而對常福道:“阿言并非蠻橫,若換做我遭受此事,也會如此悲傷難遏的?!?/br> 他在廊下轉了大半圈,終于找到扇沒關嚴實的窗。 “阿言,”他輕叩兩下,朗聲道,“你不愿開門,我便爬窗進來了?!?/br> 屋內這回倒是沒了動靜,葉嶼不由失笑,熟練地開了窗翻墻進去,只聽得窗內隱隱飄出句怒意已消但鼻音濃重的呵斥:“都說了不要你進來,煩不煩!” 樹上的嚴綏微微一挑眉,贊道:“好手段?!?/br> 那話雖是對常福說的,實際還是在說給屋里的沈長風聽,只一下便安撫住了鬧脾氣的小孩,實在是厲害。 安分縮在他懷里的江緒聞言發出聲疑惑的鼻音:“師兄在說什么?” 他低下頭輕笑著捏了捏江緒的手指,道:“無事,緒緒想聽聽他們在里頭說什么嗎?” 江緒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嚴綏自然是知道他不會拒絕的,他對著大敞的窗虛虛一點,里頭的場景便浮現在了江緒手中的水鏡上: 沈長風的確是一副餓了好幾天的模樣,嘴唇干裂慘白,全然沒了平日里矜傲小郎君的模樣,此時倒也不算惱怒,只是仍然刻意與葉嶼保持了距離。 葉嶼坦誠地注視著他:“我知阿言在想什么,你想說你阿姐是個女子,本應是你保護她,對么?” 沈長風搖了搖頭,但在那毫不摻雜任何情緒的坦蕩目光下,他還是倉皇地點了下頭,眼淚瞬間砸到了地“m”“'f”“x”“y”%攉木各沃艸次上。 葉嶼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替他擦去臉上的淚:“阿言,即便你如今在我家中,但依然有保護你阿姐,還有沈太傅的法子?!?/br> 沈長風將信將疑地看向他,嘴唇蠕動了下,沒說話。 “同生共死固然是成全了親情大意,”葉嶼再接再厲,“沈太傅的確是想舉家慷慨赴死以證自己的清白,可阿言,我知道你不想,你阿姐也不想,所以,如今能就他們的,就剩被送出來的你了?!?/br> 低低的抽氣聲從沈長風口中溢出,他拼命壓抑著自己的哭泣,斷斷續續道:“我、我該……如何做?” “不吃不喝定然是不行的,”葉嶼暗暗松了口氣,“阿言先養好身子,我同你保證,你阿姐同阿爺不會有事的?!?/br> “呵,”嚴綏輕笑了聲,“緒緒你瞧,這人滿嘴謊話,卻長了張正派的臉?!?/br> 江緒頗為贊同他這話,附和道:“沈長風其實什么都做不了,沈大姑娘將他送了出來,一是為防事情超出自己的預料,此舉起碼能為沈家保留最后一絲血脈,二則是此事明顯是沖著她來的,沈長風成功離開還得虧高司空睜只眼閉只眼,她要確認高司空的心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