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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該瞞著,”蕭鈞往前跨了一步,軟件微微擋在胸前,眼神清明,“你在撒謊?!?/br> “這有什么好撒謊的,”江緒臉上一紅,嘟囔道,“說了不就得讓師尊知道我偷溜下來了么?!?/br> 四周驟然一靜,江緒悄悄抬眼望去,只見陳川與蕭鈞皆是副一言難盡的表情,而池淵只是靜靜地打量著他,語氣沒有絲毫變動:“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雖是個邪物,但強行將她造出來的人修為不夠,也維持不了多久?!?/br> 江緒訝異抬眼,只見池淵面帶溫和笑意,將后面的話說得如家常便飯般輕易:“不出一個月便得魂飛魄散,再也入不了輪回?!?/br> 跪在地上的云裊驟然揚起頭,眼睛睜得極大——似是震驚,又似是要落淚,片刻后,她渾身都開始顫抖。 池淵卻還在往下說著:“若是怕誤了凡間農忙,也可以現在將她帶出這院子,天道尋到了邪物,待得她魂飛魄散,也會自行將這雷雨散去?!?/br> 江緒靜靜地聽著,有些失神,池淵說這些話時的表情其實同嚴綏有些像——也不奇怪,他們都是修的無情道,大道至頂,斬情斷欲,只會考慮眼下這事如何處理才是最好的。 哪里會去顧及旁人是怎么想的。 偏偏他又想起那截細瘦的腰,還有染了丹蔻的手,不自覺地搖了搖頭,有些不解。 那為何會有那晚我見著的事? “江師弟可是覺得不妥?” 池淵突然問他,江緒這才回過神,眨了眨眼輕聲道:“只是還有些疑慮,她的牌位上為何沒有刻字?” 池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同樣沉吟了會,道:“我見旁邊還有扇門,不如進去看看?!?/br> “可否容我問一句,”蕭鈞不解插話,“她究竟是何邪物?” 江緒看了他眼,突然笑了聲,語氣輕輕:“人將死時強行用聚靈陣收了三魂七魄鎖在軀殼內,是為活魃,超脫輪回,不死不滅,需用一方靈氣蘊養?!?/br> 他說著,眼神憐憫地落在云裊身上,嘆了口氣。 “我記得她,永安鎮上有家酒肆,店家釀的梨花酒遠近聞名?!?/br> 可惜再也嘗不到了。 第16章 活魃 院子中擺了兩口銅缸,其中一壇里探出枝開得娉婷的白蓮,正在風雨中搖曳著樹莖,隱隱能聞見些奇香。 撲通! 葉下的錦鯉躍然而起,朱紅尾鰭濺起瑩亮水珠,江緒鼻尖微動,抬手替那白蓮遮住了鋪天蓋地的雨水。 “還真是財大氣粗,”他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身后的人聽,“這蓮花應是開在浮屠寺殿前的,可以清心聚靈,正好能當這陣的生眼?!?/br> “江師弟見多識廣,”池淵也站到了他身邊,微微俯身去端詳那朵白蓮,“棲幽自愧不如?!?/br> 誰是你師弟,江緒瞥了他眼,不動聲色往旁邊走了點,又望向另一尊銅缸,只見那里頭空空如也,雨水不斷沒入其中,那水面面卻紋絲不動。 “好濃的清氣,”他訝異地嘟囔道,“還真是大手筆,怪不得云裊能在這藏上好幾個月?!?/br> 但凡換個陣法造詣不如高航的人來養這活魃,早就該被一道天雷劈得干干凈凈,連灰都不剩。 耳邊傳來聲興致盎然的笑,池淵回頭看了眼陰暗的屋內,語氣依舊柔和:“我現在倒是對這處的主人感興趣了,一里一外,一生一死,這陣當真是妙極?!?/br> 江緒也回頭看了眼,只見云裊被束縛著跪在地上,正死死盯著自己,神情稱得上可怖,而蕭鈞和陳川則如臨大敵般守在她身側,連大氣都不敢喘。 “不必這么緊張,”江緒慢悠悠地往云裊身邊晃去,“她生前只不過是一介凡人,如今被做成了活魃也沒什么修為,頂多就是再活多段時日罷了?!?/br> 結果天上又響起聲悶雷,轟隆隆的連綿不絕,蕭鈞不甚相信地看了眼毫無還手之力的云裊,往旁邊走了兩步。 真被這雷劈兩下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這么想著,眼睜睜見著江緒手上飛快掐了個訣往云裊身上一甩,跪在“m”“'f”“x”“y”%攉木各沃艸次地上的女人便瑟瑟發抖著哭了起來:“你在騙人,我,我才不會魂飛魄散……” 江緒只是盯著她不說話,任由云裊哭了好一會,才不知從哪掏出塊帕子彎腰往云裊手里一塞,口中寬慰道:“總歸不是第一次死,再說了,魂飛魄散又不會疼,倒也不必那么害怕?!?/br> 說完又輕輕啊了聲,將那塊帕子從云裊將將抬起的手中抽走,神情有些懊惱:“我險些忘了,你現在哭不出眼淚?!?/br> 蕭鈞和陳川俱用副一言難盡的神情望著他,云裊則是顫巍巍伸出了根手指點著他,氣得險些真的魂飛魄散:“你又沒死過,怎會懂我!” 倒是池淵溫笑著插嘴:“江師弟說的不無道理,rou身將死的確是比魂飛魄散要痛苦上許多,我觀你年歲尚輕,想來——” “她死于意外,”江緒驀地打斷了他,垂著眼陳述道,“成親前的那日死的?!?/br> 他盯著云裊,看到的卻與池淵幾人不同——他看見沖天黑氣自云裊身上沖出,遙遙與那庭中白蓮呼應,那佛前蓮本就有凈穢之用,在高航的巧妙布局下,竟是剛好與云裊身上死氣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 池淵看到的不如他那么多,眼中閃過絲了然之色,微微頷首道:“原來如此,但她身上并無怨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