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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緒心頭一緊,又飛快松懈下來,放緩了聲跟他解釋道:“不過是這早春濕寒的,鐵鎖橋才又被,嗯,凍壞了,這不是有師兄在么?!?/br> 他說罷,心虛地笑了聲,道:“師兄來得實在是及時?!?/br> 嚴綏卻收了笑,直直盯著他好半晌,才冷聲道:“凍壞的?” 江緒自知這謊定然瞞不過嚴綏,不過是想探探他的態度,如今只能勉強掛著笑,語句磕巴:“那,那師兄以為,是為何?” “如此明顯的燃火訣痕跡,江緒,你是不是還想說這是你不小心弄的,”嚴綏握著傘柄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我倒不知你何時有能力做到如此地步了?!?/br> 江緒識相地閉了嘴,卻聽見嚴綏語氣中浮出愈發明顯的怒意:“他人害你,你還要替他說話?” “我……”他張了張嘴,最后又眼神一轉,只留下一句,“師兄,我知錯了?!?/br> 雨霧中傳來幾道唰然破空聲,他抬起頭,這才驚覺嚴綏始終壓著眉看他,神情晦澀難辨。 “江緒?!?/br> 他冷聲喚道,卻在停頓后沉沉嘆息,竹傘落地,或許是錯覺,江緒竟覺得他嚴綏此刻看起來有些頹然。 他問道:“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如此蠢善?!?/br> 不是的,江緒動了動唇,沉默地跟他對視著。 不是這樣的。 第7章 擇劍 噼啪。 軒窗外的雨仍舊在下著,江緒站在堂中,最上首赫然是滿臉怒容的簡樓子,其余峰主長老分次在兩旁列坐,他抬起眼,看見嚴綏永遠很寬闊的挺直背影。 “……弟子趕到時那人已經離開,雖是過了立春,但山上尚且寒涼,早晨時還結了冰,遇上此等威力的燃火訣,橋便崩了?!?/br> “哼!”簡樓子重重拍著扶手,劍眉倒豎,“戕害同門,心思狠辣!江緒,你自己說,那人是誰?” 江緒眼見著嚴綏的身影往旁邊側去,只好上前一步,誠懇搖頭:“今日霧濃,師尊,我實在沒能看清那人是何模樣?!?/br> 簡樓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長,江緒愈發頂不住自己的心虛感,只能強撐著露出個笑,道:“弟子平日里也沒怎么出過瓊霄峰,真的不知是何人恨我至此?!?/br> 半晌,那銳利到似是能將人看穿的視線終于移開,簡樓子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吩咐道:“嚴綏,你去查?!?/br> “是,”嚴綏沒有半分猶豫便接下了此事,嗓音溫潤,“能將燃火訣使到這番地步的也不多見,弟子以為,可從此處入手?!?/br> 簡樓子的神情終于稍微平緩了些,他贊許地嗯了聲,夸贊道:“你的想法是對的,那便先這樣吧,你先帶著江緒去一趟劍冢?!?/br> 劍冢? 江緒倏然抬頭望向簡樓子,猶豫了會才說:“師尊,我不想習劍了?!?/br> “不想習劍?!”簡樓子眼見著又要火冒三丈,“不習劍你要做什么,不習劍連守山門的老楊都不要你!” “可……” 江緒猶猶豫豫開口,將將吐出半截字眼,簡樓子就砰地站起身,指著他鼻子罵道:“當初是你自己說的要習劍,現在要半途而廢的也是你,江緒,你知不知道這半途換路相當于打廢一身修為重新來過?” “可我的確沒有這天賦,”江緒終于尋得機會開口,拔高了音量,“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行,如今這般跟從頭來過有何區別!” “師尊,”嚴綏溫緩地打斷了二人間愈發焦躁的氣氛,“不若交給我罷,想來師弟也是一時鉆了牛角尖?!?/br> 簡樓子指著江緒的手指氣得微抖,如今聞言才振袖轉身,極不耐煩地對著堂下擺手:“趕緊將這不成器的給我帶出去!” 嚴綏先是對他拱手一拜,又對周圍始終裝作自己不存在的長老峰主們歉然躬身行禮:“此番叨擾各位長老了?!?/br> “子霽這是在說甚,”左下首那位玉面白發,手執青玉拂塵的男子微笑頷首,“出了此等大事,我等本該親自處理,然師兄既想要鍛煉你一番,倒是不好插手了?!?/br> “多謝清宵子師叔的好意,”嚴綏滴水不漏地跟這位碧霄峰峰主打太極,“子霽才疏學淺,不敢托大,還望各位師叔,師叔祖多多提點?!?/br> 清宵子眼中閃過滿意之色,跟下首諸位一齊笑開:“自然,自然!” “那便不再繼續打擾各位議事了,”他又對著堂內拱手一拜,才轉向江緒,笑容微斂:“師弟,隨我去罷?!?/br>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押我去崖上面壁呢,江緒低低噢了聲,也學著嚴綏方才的模樣對著堂內拱手:“江緒愚鈍,連累得各位師叔,師叔祖特地過來,實在不該?!?/br> 堂內沉默了會,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地下著,簡樓子被方才那出氣得根本不理他,最后還是清宵子出來打圓場,神情溫和地揮了揮拂塵:“你也不必多想,快隨你師兄去吧?!?/br> 不等江緒再開口,嚴綏便主動道:“各位師叔,師叔祖,那我們便告辭了?!?/br> 他說著,眼神清凌凌地掃過江緒,示意他閉嘴邁腿,終于能領著人跨出門檻,江緒也垂著頭,明白自己又給嚴綏和簡樓子惹了麻煩。 嚴綏重新撐了傘,站在階下對他伸手:“不論如何,你也必須得有件能用的兵器,先隨我來吧?!?/br> “嗯,”江緒低低應了聲,“師兄,我是不是不該在這時候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