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科醫生 第28節
他知道這一步跨出去的后果。 徐碧婷不以為意,輕輕地在他脖子上落下一個吻,又嬌笑盈盈移開:“好,明天見?!?/br> 李長信目送她上了樓,而后他打開了車窗玻璃,任寒冷的空氣洶涌灌入,試圖平息自己紊亂的呼吸和心跳。 他知道自己并沒有完全忘掉徐碧婷。當年兩人的分手并沒有第三者出現,只是因為各自的追求不同,斷在感情最炙熱纏綿的時候。所以徐碧婷這些年來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抹白月光。如今天天與徐碧婷相對,想愛又不能愛。這對李長信來說,是痛苦的煎熬。 手表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將近深夜十二點了。李長信打開了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馬上到新家來?!?/br> 新家便是李長信買的一室一廳的小房子,是和葉繁枝結婚用的。李長信看中的是房子的地理位置,在醫院和自己老家的中間,這樣他去醫院或者回家看奶奶都十分方便。 由于是精裝修的樓盤,所以拿了鑰匙后,葉繁枝便開始搭配自己喜歡的家具和軟裝。這段時間,李長信下班晚的話,便會住在這里。 葉繁枝顯然是被他吵醒了,語氣慵懶困倦地說:“現在?” 李長信冷著聲:“你不愿意來就算了?!彼麡O度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葉繁枝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半個小時后,她如約而至。哪怕是匆匆而來,她也穿了一條好看的赫本公主裙,踩了一雙尖頭的黑色高跟鞋,蛾眉淡掃,好看得很。 他一把將她扯進了房間,抵在墻上,疾風驟雨般地吻了起來……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徐碧婷經常會提出讓李長信送她回家。這一天科室聚餐,她托著腮望著眾人:“我喝酒了,不能開車。有哪位同事愿意送我一下?” 如今的徐碧婷比當年在美國的時候更美更具風情了。她喝了點酒后,薄醉微醺,雙眸仿佛有兩潭水,波光瀲滟間誘人無限。 科室里未婚的男醫生們都蠢蠢欲動,但因為都喝了不少酒,實在是有心無力,整個場合沒沾過酒的人只剩下……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李長信。 “李醫生吧,他現在可是‘妻管嚴’,都不喝酒了?!?/br> 事實上他明天一早有個重要手術,輕忽不得。李長信只是淡淡微笑,并不多加解釋。自打他和葉繁枝的戀情一公布,醫院里便起了不小的波瀾,各種各樣的說法層出不窮。他若是真介意這些話,早就吐血而亡了。 李長信其實知道自己應該拒絕的。徐碧婷對他來說就像寒冬里的一堆篝火,近了會被傷到,遠了又有無限誘惑。但面對一個曾經深愛如今仍有感覺的舊情人,很少有男人會說不。 他也是這樣! 于是,那晚他繞著洛海城轉了一個大圈,把一車同事送回了家。最后一個送的,自然是徐碧婷。 徐碧婷大約是知道他不會上樓的,所以這回她并沒有開口。她只是踉踉蹌蹌地推門下車,結果一下車就被臺階絆了一下,摔倒在地。李長信熄火下車,攙扶著她上樓。 一進門,徐碧婷便吻住了他,手則是熟練地往下去解他的皮帶。 李長信靠著最后一絲清醒推開了她:“碧婷,我有女朋友的?!?/br> 雖然他與葉繁枝的交往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他從來不是腳踏兩條船的人。 “我不介意的,長信?!毙毂替眠M入葉氏醫院的頭一天便知道了這件事。她靠在李長信的肩頭,俯在他耳邊動情地說,“長信,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想你。我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當年跟你提分手。長信,你原諒我。好不好?” 有那么一瞬,李長信差一點就把一個“好”字脫口而出了。他已經答應葉半農跟葉繁枝交往,并且婚期都已經確定了,再無半點反悔可能。 “碧婷,我有女朋友了?!?/br> “長信,我知道的,你對我依然有感覺?!?/br> 徐碧婷卻在不停地吻著他。突然,李長信的手機響起,屏幕上閃爍著“葉繁枝”三個字。 “長信,別接?!毙毂替脫е牟弊釉趺匆膊豢纤墒?。 李長信驟然清醒,拉開了徐碧婷的手,起身接起了電話。 “長信,你在哪里?”深夜里,電話那頭葉繁枝的聲音異常清晰,“奶奶跌了一跤,把頭磕傷了,剛剛吐了兩次,現在在醫院,你快過來?!?/br> “哪個醫院?” 葉繁枝焦急萬分:“咱們葉氏醫院啊,還能是哪個?!” “我馬上趕過去?!?/br> 幸好是自家醫院,相關科室和醫生都熟稔。影像報告和腦電圖檢查結果出來,沒有顱內血腫,確診為輕微腦震蕩,李長信大松了一口氣。 “李醫生,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今晚就讓老人留在醫院觀察一下。如果沒有問題,明天就可出院。清淡飲食,臥床休息幾天,應該就沒有問題了。要是有什么情況,再過來復診?!?/br> 等把一切安排妥當,兩人回到新家已經是深夜兩點了。 李長信脫下西服說:“我先去洗個澡?!?/br> 葉繁枝的目光忽然看向他的襯衫某處。李長信隨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肩頭處有一抹可疑的紅色,顯然是徐碧婷紅唇上的色澤。他不動聲色地解著襯衫扣子,用漫不經心地口氣跟她說:“你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做夜宵的?我餓了?!?/br> 一聽他說餓了,葉繁枝便轉移了注意力,去廚房看了一下說:“只有米和雞蛋,我煮點粥吧?!?/br> 等李長信慢騰騰洗完澡出來,小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清粥小菜。她還煎了兩個荷包蛋。 李長信端起了粥,默不作聲地夾了一個荷包蛋擱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葉繁枝明顯有點受寵若驚:“我不吃,我在減肥?!?/br> 或許是因為今晚差點與徐碧婷擦槍走火,李長信有一點內疚,便柔聲地說:“你不用減肥?!?/br> “呃……” “你的身材很好……不用減?!?/br> 葉繁枝瞠目結舌地望著他,半天沒說話。 等葉繁枝第二天去浴室找那件襯衫時,發現已經被李長信扔進了洗衣機里洗掉了。她回想起李長信當時鎮靜自若的神色,好像也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數日后,她在醫院看到了李長信和徐碧婷在一起的畫面。 當時,李長信剛做完一個手術,到樓頂小憩。徐碧婷上來送了一杯咖啡給他。兩人站在醫院頂樓,遠眺著洛海城。其實兩人站得并不是很近,中間的距離甚至可以再站一個人。但兩人之間的互動所表現的自然與親昵,卻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葉繁枝更是注意到了徐碧婷的口紅顏色,很顯然與那晚在襯衫上她看到的是屬于同一個色系的。 自此開始,她心頭便警鈴大作。 第二次見徐碧婷是在醫院的走廊里,徐碧婷自信大方地與她擦肩而過。 第三次是與大哥出去吃飯。徐碧婷在醫院大樓的大廳見到了他們,停下腳步,客氣地打了招呼:“葉醫生?!?/br> 葉繁木淡淡頷首:“徐醫生?!?/br> 她姓徐。葉繁枝突然想到一件事,把目光移向了她的胸牌。當她看到了“徐碧婷”三個字的時候,整個人愣住了。 上了車,葉繁枝才回過神,開口問道:“大哥,這位徐醫生是不是從美國回來的?” 葉繁木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一個“是”字。 葉繁枝如墜冰窟。 李長信曾說過:“葉小姐,實不相瞞,其實我有女朋友的。我很愛她。她叫徐碧婷,目前在美國。等她回來,我們就會結婚?!?/br> 李長信的前女友回來了,還與李長信在同一個科室工作。對當時的葉繁枝而言,再沒有比這更嚴重的事情了。 葉繁枝開始患得患失,她日夜害怕會失去李長信,于是便著急地開始安排結婚的各種事宜。 后來發生了一系列讓李長信誤會她的事情,讓葉繁枝有一種李長信要離她遠去的感覺。有一回,她在家里默默落淚,被葉繁木無意中撞見。 不久后,徐碧婷主動從葉氏醫院辭職。 李長信得知消息,震驚不已。他從周毅生那里得知,徐碧婷辭職那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則是醫院方面要求她離開,若是徐碧婷不識相的話,就會面臨著被開除的局面。周毅生表示自己已經極力阻止并再三挽留了,但還是無能為力。 那次事件,對李長信而言,總算是見識到了葉繁枝高冷之外那驕縱跋扈任性野蠻的一面,心想:她果然與他最初想象的是一樣的。 與此同時,他也見識了葉家雷厲風行的厲害手段。在葉氏醫院,雖然有別的股東,但葉氏一家獨大,加上葉半農在整個洛海醫學界的巨大影響力,葉家在醫院可謂是只手遮天,為所欲為。 徐碧婷離開一個月后,葉半農便要求他按約定與葉繁枝結婚。 李長信自然拒絕不了。 這樣迫不得已開始的婚姻如果會幸福的話,那真是見鬼了。 在與葉繁枝的婚姻關系里,李長信每一天都在想著怎么擺脫她,怎么與她離婚。 第9章 無聲的抗拒 李長信在車里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看見葉繁枝和她花店的同事從魯自秦家里出來,而后進了路旁停著的白色面包車,離開了。 李長信不緊不慢地跟著發動了車子,尾隨著她們。 面包車在葉繁枝的小區門口停下,葉繁枝背著她的藍色大帆布包下車,與花店的同事揮手告別,而后進了小區。 葉繁枝一進屋,擱下鑰匙和帆布包,換上了拖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開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然后疲憊萬分地倒在了客廳的小沙發上。 大哥早已經睡了,小餐桌上留了江一心做的飯菜。 葉繁枝對江一心真是感激不已,但江一心總是溫柔地說:“我一個人也是要煮飯煮菜的,現在不過是多煮一點而已,人多反而選擇菜的余地更大。真的一點也不麻煩!”配合著她萬分誠懇的清澈眼神,葉繁枝每每有種自己好像幫了她忙的錯覺。 江一心有個弟弟叫江一意。姐弟的名字合起來就叫作一心一意,又好記又好聽。但不知是何緣故,江一心很少提起她這個弟弟。據說她弟弟偶爾會過來小住一兩天。葉繁枝因忙碌,從未與他打過照面。 葉繁枝休息了片刻后,起來加熱了燉湯,而后就著熱湯吃了一小碗飯。洗碗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今天是二十九號,又到了付賠償款的日子。范太太家那邊的賠償款托簡余彥的福最近付了一筆,在年底之前可以稍稍喘息一下。這幾個月只需付盧先生一家就可以了。前些日子,醫院又給她們美容咨詢師提高了底薪,壓力總算是比以往減輕了一些。 葉繁枝洗好了碗,從門口的包里拿了手機,然后給盧先生家的賬號轉賬匯款。 片刻后,她接到了盧先生的電話,盧先生在電話里說:“葉小姐,錢你不是已經一次性付清給我了嗎?為什么還給我轉?我把它給你退回去?!?/br> 葉繁枝驚訝極了:“我什么時候付給過你?” 盧先生告訴她:“前些日子有人找到了我,說是你的朋友,他問那筆賠償款還有多少。我查了一下,把金額告訴他。他把錢一次性付清給我了。而且用的都是現金?!?/br> 葉繁枝問是誰付的,盧先生只說:“是個男的。我以為是你男朋友呢,不然誰會愿意做這種好事。對了,我還寫了一張收條給他。我還把收條拍照了,一會兒發給你看?!?/br> 葉繁枝把收條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上面的數字確實是所剩的金額,并且還有盧先生的簽名。 自打有了江一心的照顧后,大哥再沒有在她面前不分青紅皂白地亂發脾氣。這些天來,她像卸下了一個重擔一般,連對未來都有了小小的期許。 她本來想著等盧先生家的賠償款全部償還清了,手里再有點余錢的話,她就去進修一些花藝方面的課程,像家希一樣,朝著花藝設計師的方向去努力。 以前的她,聽從父親的安排進入基金會,做一些義工性質的慈善工作。但對她而言,這份工作并不是自己喜歡的。 而如今,她每天辛辛苦苦地賺些僅供生活的工資,卻找到了自己想要從事的行業,以及自己的目標。 這種陰錯陽差,真是叫人感慨。 可如今盧先生告訴她,她的錢付清了。葉繁枝頓時覺得驚愕又不知所措。 憑著直覺,她又聯系了范太太,果然,范太太也收到了剩余的全部賠償款。不過范太太對對方的描述更為具體一些:“是一個男士,四十多歲,樣子很普通,也不好看也不難看。說是替葉小姐來還清這些賠償款。你也知道,我家最近換了房,每個月都要還款,一聽可以一次性拿到這些賠償款,我開心還來不及,哪里還會多問。急急忙忙收了錢,寫了張收條就回家了?!?/br> 范太太又說:“葉小姐,你管他是誰呢。他幫你把錢都付清了。以后你就不用再那么辛苦地每個月付我們兩家錢了。這幾年,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墒俏覀円矝]法子。我老公啊,車禍后每天都要吃藥,又勞累不得,只能做一些輕松的活,賺不了什么大錢……以后啊,你就可以輕松地過你的日子啦!” 范太太知道葉繁枝一個人要工作養家又要照顧她行動不便的大哥,這些年過得很辛苦。但再辛苦,葉繁枝都會在每個月的二十九號這一天準時打錢給她。所以范太太對她的人品是認可和欣賞的,以至于對她的態度也從最初的憤怒到了現在的友好憐惜。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葉家早沒有什么親朋故友了。親近如父親的秘書汪全林如今還在牢里。再說了,汪叔的年齡也對不上。 葉繁枝茫然地坐了半晌,不知不覺,臥室的時針便指向十二點,是時候洗澡睡覺了。左右是想不出來是誰,也不能再多想了,否則今夜又要失眠。 明天雖然是星期天,但對葉繁枝而言,卻又是忙碌的一天。她和吳家希要守在婚禮現場,隨時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