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小食堂 第1節
國子監小食堂 作者:青山白白 簡介: 孟桑胎穿,隨爹娘隱居在山林間,生活恣意快活。 一朝來到長安尋找外祖父,奈何人沒找到,得先解決生計問題。 陰差陽錯去到國子監,成了一位“平平無奇”小廚娘。 國子監,可謂是天下學子向往的最高學府,什么都好,就是膳食太難吃。 菜淡、rou老、飯硬、湯苦,直吃得眾學子面如菜色,紛紛外出尋酒肆。 忽然某一日,國子監來了個新廚娘。 東坡rou、缽缽雞、麻辣小龍蝦……各個香味撲鼻,讓人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勛貴子弟們:這十兩銀子的宴席,它不香了! 半年后,眾學子回家。 一學子的母親迎上,淚水漣漣:“我兒寒窗苦讀,定是瘦……” 這位夫人頓住腳步,訕道:“胖了許多?!?/br> 【食用指南】 1.架空唐,糅雜很多私設,當架空看即可 2.1v1,干飯為主、事業為輔,抽空戀愛。 3.2021.10.26,文案已截圖 內容標簽:天作之合穿越時空美食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孟桑;謝青章┃配角:預收《大理寺小食堂》┃其它:預收-幻言《開局一間破飯館》-山海經 美食經營 一句話簡介:嘿!今日吃了沒? 立意:努力過日子,開心吃美食 作品簡評:熱愛美食的打工人孟桑一朝穿越,為尋親來到長安,卻陰差陽錯地進入國子監食堂,當起小廚娘。油潑面、東坡rou、辣子雞、豉汁鳳爪……就這樣,孟桑一邊做出各色美食、壯大國子監食堂、養胖所有監生,一邊尋蹤跡、找親人,在長安城過得風生水起。 本文文風頗具古意,情節輕松有趣,各色人物立體鮮明。筆下所描寫的美食無比誘人,色香味俱全,全文極具生活氣息。 第1章 粢飯團 長安,七月末。 天色未亮,報曉鼓剛剛敲響,宣陽坊坊門口卻早已聚集了好些人,都在等著坊丁敲響街鼓后,開坊門放行。 離坊門最近的街道兩邊,幾家食肆俱都開了張。 賣胡餅的錢三正在不停捶打面團,口中大聲吆喝“三文一張胡餅”。那餅足足有半張臉的大小,雙面撒上芝麻,貼在鍋邊一點點烘烤成焦黃色,香得人津液橫生。 斜對面是一家賣馎饦的食肆,廚子一雙手既巧又快,揪出葉子形狀的面片后,立即將之丟進熱氣翻騰的大鍋里。面片在“咕嘟”聲中逐漸煮熟,飄在最上層,隨后被人用一只竹笊籬撈起,倒入碗中。馎饦一般配有三種湯底,羊湯濃厚,清湯素凈,抑或是冷淘清爽,皆隨食客心意而定。 除了這兩家之外,還有賣餛飩的、賣蒸餅的、賣核桃仁粥的……畢竟是熙攘繁盛的長安城,便是平民百姓的朝食也有百種花樣。 原本這些食肆或小攤跟前的客人或多或少,但大致是相當的。然而自打半月前起,用朝食的客人們有半數都被姜記食肆吸引走了。 姜記食肆離坊門不遠不近,本不是首選,可現下卻成了宣陽坊清晨最熱鬧的食肆之一。 眼下,門前食客極多,目之所及便有十余人,諸人排起好長的隊伍,隊尾在小巷拐角折了個彎,沒入巷中不見。 店門口橫著一張高腿長案,正中間擱了一塊濕紗布,左右兩側一邊是盛著江米飯的木桶,另一邊則用大大小小的碗碟裝著各色配菜。長案靠左有位杏眼年輕小娘子正在忙活,剛送走前一位食客,立即熱絡地招呼起下一位。 孟桑面上帶笑:“郎君想要什么配菜?” 胡四郎是方才瞧見排隊太熱鬧,心生好奇想來嘗個鮮,根本不曉得這吃食是個什么路數,一時犯了難。 他躊躇道:“不若女郎為某介紹一二……” “客人是頭一回來罷?”孟桑了然,倒是習以為常,體貼地指著碗碟里那些不常見的一一說來,“頭碗里是‘油條’,由面炸制而成,每一份粢飯團里都有;緊靠著的金黃物名為‘rou松’,鮮香味酥,咸甜適中;而這碗里是自家腌的酸豇豆,里頭加了些辣椒,最是開胃;其余都是些常見的腌菜,想來郎君也曉得的?!?/br> 胡四郎突然見著許多新鮮玩意,更加猶豫不決,但一聽見有辣椒,就仿佛是通了七竅一般,斬釘截鐵地指著那酸豇豆。 “這個酸豇豆須得有,剩下的小娘子隨意便是?!?/br> 孟桑應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做起粢飯團來。 她從左側木桶里舀出一勺蒸好的江米,均勻攤在濕布之上,再取來一段油條,壓在江米之上快速摁碎,又加上rou松、酸豇豆等其他配菜,最后手一扯一卷一握,攤開濕布之后,里頭是中間粗兩頭細的飯團。 乳白色的江米嚴嚴實實裹住里頭的配菜,將所有風景藏于其中,因而瞧著頗有些其貌不揚??杀羌庑岬降囊荒ㄏ銡?,明晃晃告訴別人此物絕非瞧著那么簡單。 孟桑將之裝進紙袋里,遞給胡四郎,又指引他去長案右邊付賬。 那兒立著一位與孟桑年齡相近的小娘子,喚姜素,專門管賬。 胡四郎手里握著那飯團,在姜素那兒付了七文錢,隨后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 最初品到的是江米的香糯口感,黏度適中,而里頭各色配菜雖然擠在一處,真正嘗起來,方覺味道很是分明。 老油條被人為碾碎,十分酥脆,咀嚼間會發出“咔嚓”的細微聲響。rou松里摻著芝麻,豚rou的咸甜與芝麻香融在一處,濃郁鮮美,而酸豇豆則極為脆爽,帶著些微辣味,咬下去能感受到豇豆蹦出酸香汁水,無比開胃。 胡四郎一口接一口,回過神時,手中粢飯團將要吃完,于是索性將最后一點盡數送入口中,端的是個心滿意足。 此時,報曉鼓聲漸絕,坊門即將打開。 正在胡四郎站在原地等著開坊門,忍不住回味那可口的酸豇豆時,可巧身邊有一同樣吃了姜記粢飯團的食客,臉上帶著與胡四郎如出一轍的饜足之色。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不約而同地從酸豇豆聊到里頭的辣椒,又說起本朝那位拜了仙人為師的皇太后來。 他們并肩而立的地方離姜記食肆不遠,因不曾故意壓低聲音,于是交談聲斷斷續續傳到孟桑耳中。 孟桑手中活計不停,半垂下眼簾。 說起來,她一個現代社會的社畜,最初來到大雍時,頗有些不解。 瞧著周遭人的衣著打扮,看著種種社會風俗,大雍倒是與唐朝十分相像,但又有所區別。 無他,皆因食案上的吃食太“新”。什么辣椒、玉米、紅薯,什么西瓜、草莓、西紅柿……種種并非本土特有,應是在日后漸漸傳入中原的食材,竟然此時就成了食案上一道道新式菜品。 等她長大了些,才知曉這些變化皆與宮中的皇太后有關。 這位皇太后原是先帝后宮之中,一位不起眼、不受寵的才人。忽有一日,她不僅得了先帝的寵愛,一路順風順水晉升為皇后,還拿出各式各樣沒見過的種子來。既解了民間糧食困局,使得人人吃得上白米,家家用得起葷油,免去大多數人的饑荒之苦,又推廣了一眾新式菜品,使不受大雍人重視的炒菜變得風靡。 民間傳聞,皆言這位皇太后是被神仙收為徒弟,本是天上的仙女,特意來保大雍繁榮昌盛。 而孟桑心中卻隱約生出猜測,這位傳奇的皇太后,莫不是與她一樣從現代社會穿來的老鄉,還得是身懷金手指的那種? “店家,要三份粢飯團,但得每份都多加一些這個……呃,rou松?!?/br> 耳邊傳來一聲詢問,打斷了孟桑散亂在外的思緒,她溫和答道:“自是可以的,但每份須得多收一個錢?!?/br> 方才詢問的是個仆役,看著是幫主子來買吃食的,對價格無甚異議,十分爽快。 孟桑手腳麻利,馬不停蹄地做起這份大訂單。 許是坊門已開,該上朝的、去行商的,用了朝食便出了坊門各奔去處,排在姜家食肆門前的食客卻不減反增。 大約卯時一刻,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孟桑等人便先關上店門,開始為白日的食肆生意做準備。 有姜素在大堂幫著收拾余下桌案,孟桑能稍稍松快些,手中疊了大大小小的碗碟,徑直往后院井邊池子送。 她腳剛邁入通著后院的門,迎面就撞上了一位中年婦人——姜素的阿娘,朱氏。 朱氏應是剛從屋內出來,瞧見孟桑端著碗碟進后院,細眉揚起:“食肆生意好,真真是辛苦桑娘了。再過幾日,素素她阿耶腿傷就能痊愈,省得總是勞累你忙前忙后?!?/br> 孟桑往井邊走,淺笑:“嬸子說笑了,我得姜家阿翁收留,總該做些力所能及之事?!?/br> “使不得!來者是客,怎好讓客人一直忙碌呢!”朱氏眼珠子一轉,撇下嘴角,“算起來,桑娘你來長安已有兩月,怎么一點你阿翁的音訊都沒?” 井邊,孟桑打上一桶水,開始清洗碗碟:“長安大,尋人不易?!?/br> 就她所知,阿娘當年相中阿耶后,與家中大吵一架,一意孤行要嫁給心上人?;楹箅S著阿耶回了淮南道揚州府,自此與長安再無聯系。許是當年為婚事,阿娘與阿翁生出嫌隙,斷了往來,因此阿娘平時不太提起阿翁,每每言及都是冷著臉,不愿多言。 而她此次來長安尋人,實屬是被逼無奈。 四月前,行商的同鄉忽然告知她,說她家耶娘在沙漠卷進了沙暴,兇多吉少。 初聽得這個訊息,孟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幾家叔伯找上門來。他們話里話外說著好聽,實則是打定主意要拿捏她的婚事,再瓜分家中財物地契。 孟桑別無它法,思來想去,只能趁著他們沒有防備,收拾了些細軟與重要物件,連夜逃至阿耶在公衙任職的好友處。她只說自己要來長安尋阿翁投靠,懇求傅叔幫忙解決公驗一事。 來長安后,她憑著阿耶留下的來往書信,尋到了阿耶故交——姜記食肆的店主姜老頭,即姜素的阿翁,好歹有了一個容身之所。 至于尋找那位素未謀面的阿翁一事,孟桑著實沒抱多大信心,只當是盡人事聽天命。 一旁,朱氏瞄了眼大堂與后廚,隨后湊到孟桑邊上,壓低了聲音問:“五日前我與你說過要搬走的事,如今五日之期已到,你可找好了落腳處?何時能搬走?” 第2章 涼皮 孟桑來長安后,因與姜素投緣,便住在與之相鄰的小屋,偶爾兩人也會擠在一處夜談。 姜家看似以姜老頭為主,實則是朱氏當家。起初她沒說什么,估計是瞧姜素難得這般歡喜,因而默許了姜老頭的做法。 然而自從姜大郎的雙腿出了意外,需要臥床靜養,孟桑就接替了他的活計,逐漸開始在后廚掌勺,又得了許多食客的贊揚之后,朱氏一改原先的和善模樣。 不僅言語里含沙射影、夾槍帶棒,并且只要一瞧見姜老頭與孟桑切磋廚藝,她就會火急火燎地趕姜素來一旁陪著,生怕姜老頭會私下傳手藝給孟桑。 趕巧,姜素與青梅竹馬的劉家二郎早有婚約,商議要在今年完婚。再加上劉二郎失恃失怙,家中舅母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朱氏心疼女兒,早就盤算好讓小兩口住在姜家。 七日前,她就隱晦提及要讓孟桑搬出去。 后院,兩人一蹲一立,還未等孟?;卮?,朱氏就跟等不及似的,狠狠翻了個白眼。 她皮笑rou不笑:“莫不是真看上了我們家這不入流的小食肆,想哄公爹……” 話未說完,屋內傳來姜大郎一聲怒喝:“六娘!休要胡言!” 朱氏聽后面色一冷,顧不得旁的,厲聲喝罵回去:“好你個姜大郎,為了個外人來呵斥你娘子!” “我難道說錯了不曾?自打她來后,日日縮在后廚,偏還得了公爹青眼!什么切磋庖廚技藝,分明是公爹在將姜家的祖傳手藝教與他人!” 姜大郎素來是個嘴笨憨直的性子,哪里頂得住如此狂風暴雨,當即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