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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焰缺失了數百年的歲月,不知道這些年的波折,自然不會草率處罰二人。沈御雪受傷,這二人的痛苦不比他少。 眼下要先掌控局面,徐徐圖之。 玄櫻和薄淵告退,陸焰仰靠在椅子上,他又取出那個布滿裂痕的玉鐲,他摩|擦著那些裂紋,神情復雜。 江家身為人族,卻和他們朱雀部落關系密切,江家信奉他,所以在沈御雪離家出走后,不計得失地選擇留下一脈協助他。 從玄櫻帶回來的消息中不難聽出,江小公子在江家的地位非同一般。他和兄長相差了快兩百歲,他娘懷他的時候還遇上仇家上門,動了胎氣,險些難產。最后有驚無險地把他生下來,他卻因為在肚子里憋的太久,沒有喘氣。 江家廢了好大功夫才養活他,對他百般寵愛也沒養成混世魔王,反而是個俠義心腸。 如今江小公子為了沈御雪沒了,陸焰能想象到這對江家而言是個多么大的打擊。 “或許我該親自走一趟?!标懷娲鬼?,他用靈力一點點修復好鐲子上的裂紋,直到鐲子完好如初。 江家大義,他也該拿出應有的尊重。 黑暗,還是黑暗,沈御雪被困在一片虛無中,怎么也走不出去。四周伸手不見五指,他甚至感受不到方向,覺得自己就是個盲人,只能一步步摸索著探尋這個陌生的世界。 跳下懸崖時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因為江云野的死而產生的悲戚讓沈御雪沒有再進一步的勇氣,他坐在原地,失去了斗志,四周仿佛更黑了。 沈御雪摸摸自己沒有心跳的胸膛,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死了。 “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他想:“每個人死了以后都是一樣的嗎?” 沈御雪不理解,這和他想象的死亡不太一樣。這樣的黑暗剝奪了一切,讓他有些心慌,又有些恐懼,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留在這里,冥冥中有個聲音在拼命地告訴他快點離開。 可是每當這個念頭升起來,又很快有另一股消極的力量把它壓下去,讓沈御雪提不起斗志。 沈御雪還在原地,黑暗淹沒了他的腿。 忽然,沈御雪手腕上閃爍起微光,是江云野送給他的那個鐲子。 相對于眼前的黑暗而言,這點微光比螢火蟲還要細小。但對于沈御雪而言,這光明亮的像是太陽一般。他連忙抬起手,目光灼灼地盯著手上的鐲子。 “沈御雪,你為什么還在這里?”熟悉的爽朗笑聲在黑暗中響起,那聲音無限放大:“說好了一起回江家,你怎么能食言呢?” 沈御雪連忙四處張望,可是他看不到人,一片漆黑中只有他一個人。 “江云野,你在哪兒?”沈御雪紅|唇微顫,輕聲開口。他怕這聲音是自己的幻覺,又迫切地想要去證實。 “我就在你面前啊,我說了會來找你,你看,鐲子不是在發光嗎?”江云野笑道。 沈御雪伸出手讓鐲子去照亮眼前的黑暗,可是什么都沒有。 “笨蛋,你睜開眼睛??!”江云野寵溺道:“你閉著眼怎么能看到我呢?” 沈御雪想說自己本來就睜著眼,可是這話還沒說出口,他就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是了,這種感覺像夢。 他在夢里! 或者說是在夢魘里! 失重感傳來,沈御雪猛然睜開眼,陽光有些炙熱,水流很溫暖,花香縈繞在鼻間,霧氣氤氳。身體靠著的‘床’有些硬,但是溫暖舒適。 沈御雪愣愣地盯著眼前熟悉的景象看了許久,混亂的思緒逐漸回籠。他有些難以置信又忍不住懷疑還是在夢里,不然他怎么會回到上修界,回到自己的小池子里? 沈御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濃郁的靈氣沖刷每一塊鱗片,原本黯淡的鱗片隨著他的蘇醒煥發光澤。尾鰭像飄逸的薄紗,在水中搖曳生輝。 沈御雪鞠了一捧水,熱熱的感覺很真實。他想要游入水中,這一動才發現腰上搭了一只手。骨節分明的手掌修長有力,沈御雪嚇了一跳,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躺著的不是什么床,而是一個人。 “醒了?”低沉的嗓音落在耳邊,沈御雪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熟悉的戰栗感讓他尾巴上的鱗片都要炸了。 沈御雪連忙和身后的人拉開距離,他游入水中回頭看過來,藍色的眸子水潤迷離,魚鰭一樣的耳朵抖了抖,墨藍色的長發在胸|前半遮半掩。 待他看清身后人的模樣,瞳孔驟縮,驚訝的紅|唇微張。那是和魔族大戰后,只會出現在夢魘中的臉,此刻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跳入眼簾。 深邃的五官,硬朗的輪廓,眉目清晰,鬢若刀裁,只一眼就能吸引人全部的心神。 沈御雪貪戀地描繪這張臉,不禁心酸起來。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在離那張臉還有一指的距離時又頓住,他怕下一刻夢就碎在眼前。 “果然還是在夢中,不然我怎么會和師尊在這里相逢呢?”沈御雪自嘲輕笑,他默默地縮回自己的手道:“師尊,我真的好想你?!?/br> 陸焰不禁挑眉,他的一只手殘留著沈御雪身上的溫度,一只手舉著酒杯,一切明明是那么的真實,沈御雪卻堅定地覺得這是一場夢。 陸焰目光微凝,有些心疼。他放下酒杯,對沈御雪抬手道:“既然是夢,為什么不敢碰?” 沈御雪后退著搖頭:“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每一次我以為那是真的,但最后都不是。師尊,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現在很難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