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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御雪能幫則幫,從不嫌麻煩。老宗主還曾笑話過他不像個方外仙君,倒像是人間的教書先生,厚德載物,誨人不倦。 燕南歸身為他的弟子,在他的一視同仁中多得了幾分偏愛??v然是面對千夫所指,刀山火海,沈御雪也沒有想過要放棄過他,他一直一直站在他身前護著他,憐愛他,照顧他。 他的溫柔熱切在靠近的時候,溫暖的如同冬日的陽光。 由心而論,沈御雪是個好師尊,好到燕南歸難以接受他此刻的漠視。他習慣占據他的偏愛,想要他的特殊。 可這一切是什么時候慢慢消失了,變成如今這個局面呢? 是沈御雪陪著他去妖族的時候?還是他登上王位準備手刃仇人卻被他一句稚子何其無辜阻攔的時候? 燕南歸想不起來了,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細小的矛盾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不斷地堆積起來,滾成了巨大的雪球,最后徹底引爆,摧毀了他們的感情,讓他們如鯁在喉,隔閡日益加劇。 燕南歸開始憎恨他的高高在上,不食煙火,痛苦他不懂自己的仇恨,輕描淡寫的要他放棄。所以他才想把他拉下來,讓他睜開眼睛,好好看一眼人間的污|穢。 至于沈御雪跌落人間,深陷泥潭之后又該如何,燕南歸還沒有想好。他對沈御雪的極端透著毀滅,他只清楚地知道,這個人應該在自己身邊,不管是生還是死,他都只能屬于自己。 一想到高高在上的師尊落入懷中,燕南歸的呼吸不禁加重了幾分,腦子里的旖旎畫面讓他身體緊繃。 沈御雪越是保持距離就越讓人想要越界,不斷摧毀他的底線,步步緊逼。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燕南歸想到自己和寧不凡的交易,再多的沖動都被強行壓下來。 “師尊被我囚禁在此,就不好奇山下的那些人在做什么?”燕南歸把自己的視線從沈御雪的身上挪開,平復自己的心情。 他這些天已經做足了準備,是時候請沈御雪去看他的杰作,讓他瞧一瞧仙門丑陋的嘴臉。 第五章 背棄 大雪覆蓋下的金陽宗有股肅殺的寒意,議事的大殿上高掛的清音鈴響了許久,空靈的鈴聲壓不住殿內的sao動,漸漸地就沒了聲響。 沈御雪被燕南歸帶下山,強行塞進偏殿。二人和主殿只有一墻之隔,能夠清晰地聽見隔壁的動靜。燕南歸使了個法術掩去他和沈御雪的氣息,如此一來主殿的人就難以察覺。 沈御雪嫌他幼稚,不想奉陪,他起身欲走,卻被燕南歸拽回來。只聽得咔噠一聲,一個金色的鐲子扣在沈御雪的手腕上,上面掛著鎖鏈,而另一頭被燕南歸扣在自己的手上。 “師尊想去哪兒?”燕南歸晃動鎖鏈,明知故問。他以自己為囚,把沈御雪困在這里。 沈御雪看了眼手上的鐲子,材質冰冷,戴上的瞬間體內的靈力流轉不暢。這東西可以壓制靈力,以他目前的修為難以掙脫。 燕南歸明顯有備而來,沈御雪不想和他起無謂的爭執,只在原地躊躇片刻,心中就有了打算。他轉身退回桌邊,在燕南歸身旁的椅子上落座,從容地整理自己的衣服,靜候燕南歸的下文。 大殿內,聚集而來的勢力不知道沈御雪就在一墻之隔的偏殿,吵的不可開交。 在一片嘈雜的議論聲中,有人高談闊論,聲音剛好落入沈御雪耳中。 “當年沈御雪收徒之時我們就提醒過,燕南歸妖性難訓,應該廢除修為,逐出仙門,以儆效尤。是他不肯聽勸,執意收徒,如今養出狼子野心,也是咎由自取。他的過錯,憑什么要我們所有人來承擔?” 隔著墻壁那聲音也是鏗鏘有力,沈御雪看不見人,只能從他們的聲音辨別一二。 燕南歸看熱鬧不嫌事大,適時地提醒:“這人是千云峰的萬儀長老,他一向不喜歡你,落井下石也在情理之中?!?/br> 沈御雪在金陽宗只是掛名長老,但因為修為強盛和金陽宗又有一段淵源,所以開山掌教允許他獨占一峰,享受宗門內豐富的資源,這種待遇難免有人眼紅嫉妒。 如今他落難孤掌難鳴,之前那些嫉妒的人忍不住要來踩上一腳。燕南歸想要他生氣,他卻想起另一件事。 千云峰在金陽宗內并不突出,這個萬長老和沈御雪平日只是點頭之交。他對沈御雪的痛恨并非出于嫉妒,而是因為燕南歸。 在拜入沈御雪門下前,燕南歸曾是金陽宗的弟子,只是那時多有不如意之處。 “我記得你被逐出宗門就是因為在宗門大比上妖力暴走,失手殺死萬長老最疼愛的關門弟子,他不喜我也是我收你為徒之后?,F在你我反目,對他而言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br> 沈御雪贊同燕南歸的話,平靜的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 燕南歸被他勾起往事,目光微沉。 他當年在金陽宗飽受欺凌,那些弟子捧高踩低,沒少給他使絆子。其中就有萬長老的關門弟子,仗著師父是一峰長老,要燕南歸給他當狗。 燕南歸那時雖然落魄,但依然心高氣傲,豈能忍受這等折辱?他對對方早有殺心,宗門大比只是給他提供了一個機會。 他設想過自己的結局,唯獨沒有料到在口伐筆誅的風口浪尖,在被金陽宗逐出師門后,沈御雪會站出來以自己師門的名義收他為徒,把他護在羽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