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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驟然騰起,無數碎石于空中凝成一座山,毫不留情向下墜去。 蘇九歸要填深淵,所謂平山海的動靜也不過如此。 數以萬計的石塊落入深淵,季原初和墨凜的聲音被霎時間淹沒,只過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此地塵埃落定。 他甚至都沒有猶豫一瞬。 玄符軍失去了將領,三千玄符軍身穿漆黑鎧甲,此時詭異地同時頓住。 他們圍繞蘇九歸身側,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圍困之勢,如果從上空俯視,只能看到蘇九歸站在中間,三千玄符軍將他環抱其中。 蘇九歸便是他們的新王。 蘇九歸神色冷漠,蘄舍蛇頭垂在他身側,這位上古妖王極為溫順,對蘇九歸俯首陳臣。 逐白踉蹌了一步,溫七和紅柳還在深淵。 深淵下漆黑無比,平地出現深坑,天生異象,妖境原本妖氣濃郁,此時可以稱得上是妖氣熏天。 深坑下極為突兀地躺著一個巨大的紅色蟲繭,這繭子上纏滿紅線,遠遠望去像妖物結成的巨繭。 咳咳! 紅柳艱難從毛線中鉆出,此地荒蕪,紅柳鉆出后環視四周,根本就沒看清楚這是個什么情況,吞噬天妖塔后,巖漿水流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深坑。 蘇九歸蠶食天妖塔過分恐怖,他只帶走了逐白,根本沒空管他們兩個小崽子,紅柳迫不得已用紅線將自己和溫七纏住。 她轉身去拉溫七,溫七一個成年男子,沉得要死,紅柳頗費了一番功夫。 紅柳靠著紅線喘氣,詭異地發現溫七竟然沒有聲音,他平日里話這么多,出來后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抱著自己膝蓋。 他面前就是蘇九歸的劍意,劍意一如既往,溫柔而強大,靜靜地懸在半空。 溫七不是傻子,這么久也該反應過來了。 蘇九歸動手時根本沒想過溫七,他做事一向都是面面俱到,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在天妖塔下,動手毫不留情那就是放棄了。 他養溫七只是為了今天?為了找到劍道傳承,一個凡人的命根本沒放在眼里? 那他算什么? 溫七心中鈍痛無比,比知道蘇九歸是妖邪還要難受。 紅柳看他那樣就來氣,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溫七偏頭一躲,把腦袋埋在膝蓋里,一點都不想跟紅柳說話。 紅柳本來就騰起一股火氣,現在不上不下剛好卡著,溫七怎么跟個兔子一樣還需要人哄。 小狗?紅柳去叫他。 溫七不說話,來妖境之前,紅柳早知道蘇九歸是妖邪,溫七不同,溫七一直以為這里面有誤會,蘇九歸可能在設局,只要找到蘇九歸一切便能解釋得通。 可溫七遲遲都沒等到那個轉折,他已經親眼所見,蘇九歸真變成妖邪了。 紅柳問:你到底是不是修士? 溫七埋著的動作一僵,紅柳要么不說話,一說話就要往人肺管子上戳。 紅柳道:蘇九歸養你教你劍法,他教了嗎? 他教了,當師父的,以教導人為先,他毫無保留傾囊相授,蘇九歸作為一個師尊無可指摘。 至于他有什么志向,根本無需跟紅柳和溫七多言。 蘇九歸是溫七的師尊,不是他娘親,引導人至此,已經足夠了。 溫七看著蘇九歸的劍意發呆,他一個小小凡人走到這個地步還不夠嗎?他憑什么奢望蘇九歸全心全意待他? 紅柳靠著紅線,想到了蘇九歸那句話,紅姑娘,你弒帝,我關噬淵。 這位仙尊曾經把紅柳放在與自己相同的地位,他耐心地指導紅柳,他曾一只手搭在紅柳肩膀上讓她別回頭。 他有自己的志向,為了實現他可以付出紅柳無法想象的代價。 紅柳原本一心想要弒帝,她有個志向,但不知道如何實現,只是憑借著一股莽勁兒,像是一頭莽撞的倔牛一般往前走。 紅柳追隨蘇九歸,她親眼所見,攀登一座高山到底要付出什么代價,要讓一個仙尊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紅柳抬頭望去,天空被擠壓成一條窄縫,傳聞太清山后是噬淵,噬淵里的魔物是什么樣,他們是不是一抬頭只能看到一條窄縫,只有一點點光亮可以慰藉。 這深淵可能有萬丈之深,根本聽不見上頭的動靜,紅柳抱緊膝蓋,跟溫七坐在一起。 突然,她聽到一陣地動山搖的響聲,紅柳立即站起。 什么聲音? 從上頭傳來的,普通的聲響傳不到下頭,這個動靜上頭起碼是有巨妖在斗法。 紅柳趴在墻壁上,溫七本來黯然神傷,看到紅柳的舉動之后極為緊繃,問:怎么了? 他現在已經不敢有絲毫差錯了。 噓紅柳讓他閉嘴。 她是馭靈師,紅線跟隨主人心意,爬山虎一般在石壁上攀爬,紅柳狠狠皺眉。 玄符軍? 紅柳和魔族打交道更多,立即反應過來,玄符軍來了,而且來的不少,都是幾十米高的巨型玄符軍。 為殺蘇九歸,魔族把他當成一場戰事來打。 紅柳抬頭望向天,不知道蘇九歸能撐到什么時候,一般來說與人對敵心中都會有個估算,妖族和修士都分品級,可紅柳難以估算如今蘇九歸的修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