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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歸道:凌天石礦另外有一條出口,出口和入口不在一側,可能從這條路可以直接走出廣陵城。 出口在哪兒?紅柳問。 蘇九歸:也要姑娘自己找了。 紅柳:什么都要我自己找? 蘇九歸:姑娘是要弒帝之人,這都是小事。 紅柳:她第一次覺得說大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紅柳問:這些人是怎么回事?不是礦塌了嗎? 蘇九歸來不及解釋這個,道:有人停止了時間,我們都被困在過去了。 紅柳果然沒聽懂,她就像是臨時拜了個師父,這師父要出趟遠門,臨時給她留了個功課,粗略念一遍題就讓她稀里糊涂上場了。 紅姑娘,蘇九歸對她行了個道家禮儀,尊敬道:找到圣井水,帶溫七出去,解救廣陵城人。 紅柳愣了愣,蘇九歸真的太認真,紅柳其實很少被人托付這種要緊事,他們都覺得小姑娘難成大局。 蘇九歸真的信她,信這個小姑娘就是未來改變天下氣運的人。 溫七拿著劍站在旁邊顯得極為多余,蘇九歸竟然沒有任何事要交代給自己。 蘇九歸把張奴塞進紅柳懷里,道:我將他托付給姑娘。 張奴兩眼淚汪汪,被蘇九歸往紅柳懷里一塞,這小姑娘很嫌棄他,根本也不想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隨手拎住他一條手臂。 紅柳莫名其妙被塞了個娃娃在手里,問:那你去哪兒啊? 蘇九歸把自己的事都交給了紅柳,那他做什么? 蘇九歸只說兩個字:馴龍。 紅柳:啊?她怎么聽不懂? 蘇九歸:記得之前我說的話嗎?我說姑娘弒帝,我救噬淵?,F在姑娘救人,我去馴龍。 紅柳沒再多問了,她只是對蘇九歸點了點頭,同樣給他行了一個道家禮儀。 石礦已經被涌上來的天水河填滿,像是一條緩緩流動的河流,那東西魔氣四溢,靠近就讓人心生寒意。 而蘇九歸竟然一步步朝著黑水河走去,他剛踩進黑水中就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冷,陰冷將他包裹住,比在天府壽宴時感覺到的寒意更甚,這小狐妖的身體連寒意都抵御不住。 他沒有拒絕,他能聞到逐白的氣味。 鬼郎中曾經說起過為什么妖物可以在蘇九歸的身體里存活,因為蘇九歸從來不拒絕。 現在也是如此,他踩進了黑河,黑水涌動淹沒了他的膝蓋,可他沒有一點敵意。 絲線般的黑水纏繞而上,像是邀請他共舞,黑霧撫摸過他的后頸,蒙住蘇九歸的眼睛,讓他只能露出一截挺直的鼻梁。 黑水纏身,緩緩將他拉下,讓他如墜地獄。 蘇九歸后背朝下,整個人被拉進黑水河中,黑色而黏稠的魔霧瞬間將他淹沒,遮擋住所有人試圖窺探的目光。 蘇九歸在下沉,像是一只被送給魔王的禮物,他進入的地方越深,陰寒感就越少,反而覺得越來越溫暖。 直到他落入到一片柔軟中,如同貝殼臥進沙子。 蒙住他眼睛的黑水抽開,他得以看見這里的全貌。 很奇怪,他以為這里應該像是水底,可他竟然能夠睜開眼睛。 水流一般從高到低而流,而此地的水流因為逐白的心意而流動,蘇九歸甚至能看清楚水紋,他們有規律圍繞著蘇九歸而轉。 頭頂沒有一丁點的光漏出來,但下面卻能視物。 河底是一片森林。 很難形容那是什么東西,水下黑色的樹木林立,大概有幾百棵,樹干上是龍鱗的紋路,散發著一股冷意,每一片樹葉都是黑的,連葉脈都清晰可見,正在迎著水波飄浮。 樹枝垂下,每一棵樹的動作都不一樣,就像是一個個即將被喚醒的樹人。 這些樹木就像是逐白內心的化身。 逐白越強,這片森林也就越大,換句話說,他身體里的人越多,逐白才越強。 這才是魔龍的能力,逐白能夠使用其他人的力量。逐白能分清哪個是自己嗎?他夜深人靜時怎么面對其他人? 蘇九歸在云間城瀕死時,他曾進入到自己的識海,他有數十個徒弟,他們都叫自己師尊。 原來那個識海不是幻想,他們都是真的。 他需要在這中間找到自己的徒弟,可他甚至都分不清哪個是逐白。 逐白?蘇九歸問。 樹葉沙沙,因為水流而動,沒有人回應蘇九歸,或者說所有人都在回應蘇九歸。 蘇九歸想要站起,纏繞在他身上的東西察覺到他想要離開,纏繞在身上的黑水涌動,鎖鏈一般將蘇九歸的身體緊緊箍住。 一條黑色的尾巴纏繞上蘇九歸的小腿,堅硬冰冷的鱗片隔著衣料摩挲著蘇九歸的肌膚。 蘇九歸雙手被束縛在兩側,腳踝被綁,雙腿被微微拉開,脖子上纏繞著一根黑色的藤蔓一般的東西。 蘇九歸嘗試著調動體內的妖丹,但不管是藤妖還是蛛絲,都沒有任何東西回應他。 此地屬于逐白,他身體里的妖怪會本能臣服于魔龍,沒人想跟他對著干。 蘇九歸體內安安靜靜,他被剝奪了所有武器,被迫躺在黑水河的河底,連一絲一毫都掙扎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