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鏟了嗎?張奴問。 他身邊跟著兩個棉花精,拿著小鐵鍬,只要逐白點個頭,用不了多久這地兒就平了。 逐白沒回答他,張奴便默默站著裝死。 逐白折了一枝花,鮮花嬌嫩,輕輕一折就斷了,斷口流出綠色的汁液,弄得指尖有些黏黏糊糊的。 這樣還能活嗎?逐白問。 張奴這兩日跟逐白處下來,有點摸清楚他了,他家大人現在不像魔龍,也不像之前那樣溫和無害,他就頂著一張兇相,光做一些孩子氣的舉動。 好像剛活了沒多久,對世間萬物都很好奇,根本不知道這世界怎么轉的。 張奴一臉冷漠,死啦。 花折了就死了,小孩兒都知道的道理,就算用術法保留,也只是能保證不腐。 可花不會再開,不會再凋謝,也不會再生長。 哦。逐白應了一聲。 他用手指去撥弄花朵,這花還未完全盛開就被逐白弄死了,花朵緊閉,逐白撩開一層層花瓣,指尖輕輕戳著花心。 花蕊有些毛茸茸的觸感,好像在貼著他的指腹,逐白像是被什么東西撓了把心尖,停在原地不動了。 一陣風吹來,微風拂過,整個院子的鮮花都隨之而舞,吹下幾片凋零的花瓣,他就站在花圃中間,靜靜感受著自己的異樣。 異樣從心口傳來,那里有一個傷疤,他曾經被一刀捅穿心臟。 過去他總是在這個位置感到疼,他今天感覺到別的東西,卻無法言說。 沒有一個人給他答疑解惑,告訴他為何有這樣的異樣。 他體會著這一刻,想要捕捉,想要將他永遠留下,可他抓不住也留不住。 有些怪異。 人被戳穿了心還能活嗎?逐白突然問。 張奴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個帶孫子的糟老頭子,面無表情地回答他:死啦。 那為什么我活著?逐白問,他也曾被捅穿了心臟。 張奴沒好氣看他,你死不了。 別說是捅個心,他還是個龍蛋的時候,太清山那幫道士什么東西都在他身上試過,最后他們斷定,逐白死不了。 那為什么他還活著?逐白問。 張奴知道他說的是誰,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為他不確定逐白是想讓蘇九歸死還是讓他活。 萬一說錯了話,這位祖宗一定最先拿他撒氣。 他不是花。逐白自己好像想明白了。 張奴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逐白之前說起蘇九歸,總是像在說一個敵人,最好是弄死,好求一個自由,現在語氣不太一樣了。 說起蘇九歸的時候,就像在說一個配偶。 張奴心中咯噔了一下,逐白說他不會死,又說自己也不會死,該不會覺得他們很相配,像是一對璧人吧? 張奴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僵著脖子去看他家主子,如果是這樣,那他家主子應該算是已經瘋了。 之前三個逐白已經讓張奴飽受困擾,他現在才覺得當年三個人好歹都是常人,眼前這個像是個瘋子。 逐白轉身要走,張奴問:殿下要去哪兒? 逐白沒回頭,道:廣陵城。 廣陵城?張奴一愣,蘇九歸現如今就在廣陵城。 逐白是要去找他師尊嗎? 終于不干蠢事,要去廣陵城看看本尊了? 收著吧。張奴回過神來,逐白將什么東西拋過來。 他下意識接住,逐白已經走了,花圃只留下張奴和他的棉花精。 棉花精一齊看著張奴,似乎在問,花圃還鏟不鏟,張奴道:鏟什么鏟?出去干活去。 張奴猜測他家白宅很快就要迎來一位夫人了。 他一揮手,那群棉花精夾著鏟子跑了。 等人都走了,張奴才看清手中是什么東西,是逐白剛剛折下的那朵花。 逐白走時留了些靈力在上頭,形成了一個透明的罩子將花朵罩住,可保鮮花不腐。 這應該是讓他收起來,跟其他東西存放在一起。 張奴多看了一眼,這花也不知道被逐白當做什么來把玩,被玩得太過,花心被搗得有些凌亂,汁水四溢,花瓣被揉得皺巴巴,露出一些可憐相。 禽獸張奴莫名想說這句話。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1-15 16:04:27~2022-01-16 16:51: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困了就洗洗睡、手分手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JC、千千城、雪崽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廣陵城 ================ 第八十四章 蘇九歸和溫七停在懸崖邊。 他們腳下不只是個懸崖, 那簡直就是個尸坑。 廣陵城道路被切,蘇九歸和溫七選擇徒步進城,溫七扛著柯泥的尸首, 繞過那些慘死的馬匹和尸骨, 跟著蘇九歸一路走到廣陵城門口, 這時候已經天光大亮。 天亮了并沒有給廣陵城度上一層暖光,竟然顯得這座小城更加蕭條死寂。 廣陵城門口有一道界碑, 界碑刻著一道符文, 應當是阻止人外出的。蘇九歸細細打量一番,大能的手筆, 以他現在的靈力只要進去絕對出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