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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歸一直站在原地,端著的是一股宗師氣度,他目送秦城楠離去,眉眼一壓,溫七都猜不到蘇九歸到底在想什么。 秦城楠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功夫,蘇九歸才松了口氣,剛才就是一口氣撐著,等到確定秦城楠真的走了,蘇九歸當即吐出一口血。 師尊!溫七道:你這 鮮血淋漓從指縫中漏出,靈結網是仙器,沒有鬼修這幅鎧甲,蘇九歸狐妖的身體根本受不住。 蘇九歸后背全是火燒的印記,道門法器給妖物留下來的傷痛難以磨滅,傷口周圍還閃著火光,像是一把火卷上書頁,留下卷邊一樣的傷痕。 這怎么辦?溫七之前都以為蘇九歸沒受傷,他不是妖物,不知道仙器對妖物的鎮壓是抽出骨頭連著筋,輕輕碰一下可能要養好幾個月。 溫七趕緊去翻藥箱,翻了半天也不知道蘇九歸應該用什么藥?燙傷膏? 他后背還燃著火星,是不是要先滅火? 蘇九歸閉了閉眼,道:沒用的,只能養著。 藥物沒用,只能等待自愈,除非蘇九歸靈力大增,否則他這個傷起碼要養大半年。 溫七找藥的動作一停,想到秦城楠就咬牙切齒:他們這哪里算是仙人,怎么比妖魔還邪門兒啊?用的仙器鬼鬼祟祟的。 蘇九歸:那是因為我是狐妖。 仙門法器本來就是針對妖魔的,如果是蘇九歸拿著法器傷妖,這事兒看上去就順理成章多了。 溫七: 他師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溫七不忿,道:真的邪門啊,他笑起來陰森森的。 他想起來秦城楠還是難受,剛才秦城楠說自己是仙,溫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同樣都是溫文爾雅,溫七見過天龍真君,逐白端著的那才是一副貴公子的姿態,漂亮,好看,什么時候都極為體面。 對比之下秦城楠簡直是個小人。 蘇九歸擦了擦手里的鮮血,他冷冷看著秦城楠消失的方向,道:道火隕落了。 正仙盟如果都是這種入了魔的修士,自詡為正道,一切為了天下蒼生,他們到最后可能會比魔族還麻煩。 蘇九歸擦拭手中的血跡,道:不過也不是什么事都沒做,溫七,把柯泥尸體搬過來。 溫七覺得他師尊做買賣太有良心了,就現在這樣都要去找柯家小少爺的尸體。 秦城楠走得時候沒帶柯泥的尸首,當時他們沒找棺材,就拿著草席隨便卷了一下,溫七看著就糟心,把柯泥的尸體抱下來。 蘇九歸去看竹子傀儡,他胳膊被削去半截,仙劍無情,這胳膊接不上了,傀儡殘著一條手臂眼巴巴看著他。 一連三天,這倒霉的竹子傀儡一直在受傷。 蘇九歸登上馬車,道:繼續趕路,我去療傷。 剛才秦城楠說廣陵城內生了變故,蘇九歸怕金大人又一次跑了,明日必須要進廣陵城。 溫七跟在蘇九歸身邊習慣了,把尸體放進馬車內,帶著竹子傀儡去趕馬車。 蘇九歸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療傷,他盤腿而坐,等只剩下自己一人時才細細端詳著龍鱗。 之前藤妖纏繞而上,溫七說當時看見龍鱗亮了下,應該不是錯覺。竹子傀儡對靈氣敏銳,一直盯著龍鱗應該也不是意外。 這塊龍鱗肯定有所不同了。 龍鱗依然是潔白無瑕,一點黑霧都沒染上。 可蘇九歸剛才分明感覺到一股魔氣,甚至能逼得秦城楠后退,直接破了靈結網。 二品妖物都拿靈結網沒辦法,這龍鱗有這么大能耐?逐白幼年時,說龍鱗能夠保他一命是真的。 蘇九歸是陸云戟時不需要一片龍鱗來保命,他若真的出了什么事,龍鱗根本保不住他?,F在等他落難了,這片龍鱗反而成了他最后的倚仗。 蘇九歸指腹冒出一點白光,光線如抽絲,一點點落入龍鱗中。 沒有反應,之前還會與他相貼,現在半點反應都沒有了。 蘇九歸習慣這龍鱗時靈時不靈,照例給他喂養了靈力之后便沒再管他,閉上眼打坐吐納,他五臟六腑都疼,吐納可以療傷。 蘇九歸一閉眼就如同進入識海,對外頭已經無知無覺。 他剛剛閉上眼,頸間的龍鱗便漂浮而起,帶著一片白光。 逐白躲在龍鱗中,感覺蘇九歸剛才戳他的那一指頭好像還有溫度,他剛才又來喂自己了。 逐白嘖了一聲,覺得自己變得怪異了很多,他為什么沒忍住要出手,放任蘇九歸一人自生自滅便好。 可真要讓他看著蘇九歸落入秦城楠那惡心玩意兒的手里,逐白也做不到,他想到秦城楠就煩躁。 蘇九歸上輩子是個仙尊,這輩子怎么連個秦城楠都打不過? 逐白因為自己的想法皺了皺眉,他這是怎么了? 他以前根本就沒有這么多情緒,他心思是冷的,出世是為了滅世,按理說,他應該生擒蘇九歸,再剝開他師尊的靈相,打開太清山,然后一路進入噬淵,把這世道攪和得如同人間煉獄便可。 可他這幾日做的事讓他都為止不齒,他竟然一直無形之間跟著蘇九歸。 龍鱗只有方寸大小,承載不住他的煩躁,他輕輕一掙,愿意是想脫離這螺螄殼大小的地方,可他竟然身體一輕,突兀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