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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舟上。 放我出來吧。逐白輕聲道。 只要蘇九歸解開咒印,放出逐白的真身,此地別說什么天府大人金大人都能在頃刻之間覆滅。 一只天府都不會跑出去,云間城今日無人受傷。 這是最快的捷徑,就像是眼前有一把神兵利器,你知道只要用了就能解決一切,你用還是不用? 天府大人以香味勾出人深埋于心底的欲望,蘇九歸自認無欲無求,可是人哪有真的無欲無求。 逐白現在就在引誘他。 蘇九歸動了,他對逐白伸出手,手指修長,上面還帶著斑駁的血跡。 逐白一時間有些微怔,以為那只手要落在他心口,替他解開壓抑已久的靈脈。 陸云戟下的咒印只有他能解開。 他手臂上一片灼熱,新長出來的黑色龍鱗和手臂上流轉的咒印像是在爭奪他。逐白的心跳得急了一些,被封了這么久,距離今日他已經等了太久。 可是蘇九歸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下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左肩一沉,緊接著一股大力傳來,將他整個人朝后拽去,他步伐不穩,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蘇九歸拉過身后。 蘇九歸手中的蛛絲織成一張大網,將原本張嘴咬上來的天府攔截在外。 躲在我身后。 逐白一時微怔,這句話極為耳熟,在太清山上師尊對他說過無數次。 這種時候,蘇九歸竟然想的是怎么護他? 好像逐白從未長大過,還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只小白龍。 逐白沒想過蘇九歸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蘇九歸必須殺掉所有的天府大人,一旦流落出一只,他遲早會找到新的地方繁衍下去,成為其他城鎮的天災。 蛛絲可以cao控人,但對待天府大人的群起而攻之就顯得力不從心,天府大人已經蘇醒,不是在夢中,靨蛇的力量他也無從使用。 蘇九歸重生成狐妖連自己的內丹都沒有,他要怎么破局? 果然,蛛絲很快被撕開,他們被這群怪物淹沒于此地是遲早的事。 蘇九歸一步沒退,他抬起手,那個動作輕輕巧巧的,手中的蛛絲都沒有繃緊,只是松松垮垮纏繞在指尖。 詭異的是,想更進一步的天府竟然也停下腳步。 蘇九歸袖中被真氣灌滿,四周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沉沉壓下,空中微塵激蕩,仿佛時間都靜止了,一切都在給蘇九歸讓路。 蘇九歸目光冷靜沉著,他薄唇輕啟,當第一個字念出時,逐白終于意識到蘇九歸想干什么,這事兒他見陸云戟做過無數次,第一次見到蘇九歸來做。 他要念咒。 太清山咒語威力無窮,咒語比刀劍蛛絲都更為管用,咒術壓制下,沒有一只天府能夠逃脫出去。 可這樣一來,逐白這個大妖能受得住,蘇九歸這個狐妖的小身板能受得住才怪,他受重傷還算好的,最怕他直接灰飛煙滅。 逐白想要攔他,可已經來不及了,那句咒語極為輕快,僅有四個字。 當他念出最后一個字時,四周響起一陣痛苦的嚎叫,天府大人齊齊捂住自己的面龐,他的身體像是被千刀萬剮,無形的劍氣切開他的身體。 一只,兩只,三只 慘叫聲縈繞于此,四周墻壁因為疼痛劇烈收縮,別說天府了,這只鯨舟都要被肢解塌陷。 咒力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內城沒有一只天府能夠逃得過。 逐白根本也不在意這些,他下意識看向蘇九歸,他竟然真的念出了太清山咒術,這種威力的咒力,蘇九歸這個狐妖根本承受不住。 果然,蘇九歸嘴角溢出鮮血,身上瞬間出現數百道傷痕,劍氣無情,他是妖物,自然會受太清山咒術制約。 逐白甚至根本沒法替他承受咒術。 離奇的是,蘇九歸竟然沒有倒下,有什么粘稠的東西從他腰間掛著的子孫袋鉆出,然后覆蓋在蘇九歸身上,那東西緊緊包裹住他,就像是一層流動的黑色盔甲。 鎧甲被劍氣破開,然后周而復始地再次覆蓋,可以永遠重生,永遠復原。 這是不死之軀? 鬼修? 蘇九歸身上帶著一只鬼修?逐白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這樣使用鬼修的能力。 大多數人飼養鬼修都把他當一把刀,讓他替自己收集情報或者是刺殺敵人,因為鬼修不會死,根本不會有任何損失。 蘇九歸手里這只鬼修實在是太弱小了,他無法派鬼修去殺人,反而把他當成一個鎧甲,用來抵抗太清山咒術。 蘇九歸第一次遇到鬼修被他狼狽擊退到角落,鬼修不斷地問他一個問題,你不知道我不會死嗎? 蘇九歸知道,他不僅知道,反而把他的能力用得最好,翻遍整個九州大陸,沒有第二個人把鬼修當做鎧甲來用。 連鬼修當時聽到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被這么用。 蘇九歸當時這么篤定能夠參加天府壽宴是因為心中有絕對的把握。 他知道天府大人這種級別的妖怪以他的妖力是以卵擊石,他身上還剩下的是太清山咒術,這是他唯一可以倚仗的東西,也是他能夠致勝的法門。 計劃從來沒出錯,溫七參加壽宴,蘇九歸和鬼修要來殺天府大人。 蘇九歸能使用一次鬼修的能力,鬼修能保他不死,但不可能替他受傷,他五臟六腑都被咒力所震,身體像是被劍氣砍上了千萬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