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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白仔細看了一眼蘇九歸,目光中有些玩味,問:師尊,你這樣要去嫁人嗎? 逐白認識蘇九歸這么久,第一次看他師尊穿嫁衣。 模樣倒是很好看,沒有那么多殺意,也沒有那么多不近人情,透著點煙火氣。 起來嗎?逐白對伸出一只手。 蘇九歸想起他跟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下次見面不會留情,可是他看了看眼前垂下的那只手,仿佛一個無聲的邀請。 要我抱你出來嗎?逐白問。 蘇九歸回握了那只手。 逐白原本只是跟他開個玩笑,沒想到蘇九歸真的握住了他。 逐白微妙一停,將他拽出來,輕輕護住蘇九歸的背脊,真像是在拆一份禮物,又像是他在迎娶自己的新娘。 他起來之后兩人的手便分開,蘇九歸跟小白聊過之后再見逐白格外尷尬,你已經見過他真摯的一面,再看他這一面總是很別扭。 逐白收回了靈力,剛才盯著蘇九歸的眼球死了一樣,軟趴趴躺在棺材腳邊。 蘇九歸看到眼球勾了勾唇,那東西太眼熟了,他教給逐白的。 這是最簡單的招靈,逐白小時候剛學會總是去嚇太清山道士。 蘇九歸竟然會因為這東西而警惕。 我該叫你田福生還是蘇九歸?逐白問。 蘇九歸和逐白本人見過三次,三陰府一次,天水河一次,夢境中一次。 前兩次都自稱自己叫田福生,夢境中相見,蘇九歸用的是陸云戟的臉。 現在是第四次,他在詢問該怎么稱呼自己。 他剛才叫自己蘇九歸,應該早已經認出了他。 已經知道了就沒必要隱瞞,蘇九歸知道夢靨一事之后自己必定會暴露,道:你還記得我的俗名。 逐白原本正在收回自己招靈來的小眼珠子,聽到這話一停,道:記得啊,怎么不記得。 逐白剛知道蘇九歸俗名時總是追著他屁股后面喊,有時候連名帶姓叫他蘇九歸,有時候喊他小九,師尊便會說他大逆不道,不懂得尊師重道。 可他向來也不是個尊師重道的性子。 蘇九歸掃視著屋內,這屋子極大無比,屋內堆積著成堆的禮品,壽禮一直從墻角堆到房梁。壽禮有大有小,蘇九歸的棺材不算是多出格,不遠處還堆著幾個木箱。 這里沒什么光亮,昏暗的光線剛好將兩人攏在一起,蘇九歸狀似隨意問:你什么時候認出我的? 逐白:三陰府。 三陰府,那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蘇九歸當時頂著一張狐妖的臉,原來那時候就認出來了。 蘇九歸問:當時為什么去三陰府? 你用了紙靈說自己活著,我就猜你一定是妖物。逐白道:玄符軍要檢查身份銘牌,你這么謹慎,一定不會留下把柄,去三陰府登記是情理之中。 只不過沒想到后來墨凜跟著我找到你。逐白已經知道墨凜追到溫宅。 蘇九歸問:怎么沒與我相認? 你想我與你相認嗎?逐白反問。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像是在拋繡球,現在繡球回到蘇九歸那兒了。 蘇九歸平靜道:不想。 蘇九歸蘇醒時失去了所有記憶,他只記得逐白要殺他。 再者說他知道自己給逐白身上下了咒印,已經做出這么過分的事,他從未想過去找逐白的麻煩。 逐白這回笑了,道:我也不想,你當狐妖的樣子挺好玩的。 逐白喜歡玩樂,蘇九歸當狐妖的樣子很吸引他,一旦相認就要做下一步,是要殺了他呢,還是放了他。 逐白不想思考這種事。 他有時候想,一切若是朦朦朧朧,窗戶紙一時不戳破,他就能享樂一時。 蘇九歸沉默了,原來自己每一步都被人算準,這也沒什么奇怪的,逐白認識他三百年了,自己什么樣別人不清楚,這位徒弟清清楚楚。 逐白喜歡蘇九歸捏造出來的那個小狐貍,就是名字起得難聽了點,像是個殺豬的。 逐白閉上眼還能回想起天水河上,蘇九歸用傀儡術殺玄符軍。那是很好看的一場戲,逐白承認蘇九歸很吸引他。 不論是重生之前還是重生之后。 夢醒之后怎么沒來找我?蘇九歸問。 逐白:墨凜盯著,我找你等于送你去死。 蘇九歸像是聽到什么有趣的,問:不想我死? 逐白:現在不想。 蘇九歸:為何? 逐白:有事問你,知道答案之前不想你死。 這回答是明明白白了,蘇九歸沒放過他,追問:你為什么在這兒? 逐白道:你要想殺天府大人,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去赴宴,一條是當做壽禮被送進來,赴宴的人根本就見不到天府大人,不然這么多年天府壽宴,人們也不會指著天上那玩意兒說那就是天府大人,我猜你肯定選當壽禮被送進內城。 他說話間沒有絲毫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不過你選的路是對的,當壽禮才能見到你想見的人。 逐白能猜到蘇九歸接下來要做什么,提前在此地等候。全世界最了解蘇九歸的人,一定就是這位徒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