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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滴入硯臺后就像是暈開的水墨,竟然開始顯現出痕跡,這是妖族特有的語言,蘇九歸看不懂。 狐族啊?鯉魚精看了一眼不斷變化顯跡的硯臺,然后在冊子上記錄。 來自封山底啊。鯉魚精道:那地兒的狐貍確實好看。 蘇九歸一挑眉,他至今才知道自己的原身來自于封山,找個機會可以回去看看。 才三歲?鯉魚精嗤之以鼻,妖族算歲數從化形開始算,道:道行這么淺,你家里沒人了嗎?放你一個人出來? 蘇九歸: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才三歲。 噗小白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比我還小呢。 蘇九歸一挑眉,問:你多大? 小白揉著自己腦袋,好苦惱的樣子,道:唉,我想不清了。 蘇九歸: 你再裝。 這硯臺有點神通,他竟然想讓小白來測一測,他是否真如鬼修所說是一縷殘魂? 蘇九歸的血在硯臺中仿佛是一種活物,不斷變換成各種模樣,鯉魚精看了半響,道:你品級太低了。 蘇九歸問:多少? 他想知道自己能力到底是多少。 鯉魚精看了半天,鮮少解過這么復雜的卦象,蘇九歸的血不斷暈開,他只能大概看個輪廓。 世人說幾品大妖,九品其實是最低的,再往下就沒人說了。 事實就是如此,就像是官銜,有九品芝麻小官,再往下的在大人物眼中就是個打雜的仆役,都是仆役沒人想去分個高低出來。 鯉魚精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道:你離九品差得遠,真要估算,可能二三十吧。 蘇九歸點了點頭,他連金丹都沒有,品級不高很正常。不過他聽出來一件事,三陰府的硯臺無法測出他有羅巧巧的金丹。 鯉魚精說著嘆了口氣,道:你自己小心點,別去招惹人家大人物。過陣子天府大人過壽,你可別湊熱鬧。 鯉魚精又道:這兩天城里亂,你躲著點走。 蘇九歸在他眼里才三歲,剛剛化形也沒金丹,長得好看容易被人擄走。 蘇九歸嗯了一聲。 鯉魚精問:你打算干什么? 身份銘牌上會寫明白他做的哪行,三百六十行加上三教九流,能做的事不少。 蘇九歸沒想過這個問題,道:隨便吧。 那鯉魚精聽到這話抬起頭來,這事兒不算是多出格,很多妖物來人間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們通常把選擇權交給三陰府。 鯉魚精仔仔細細打量蘇九歸,邊看邊琢磨,蘇九歸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皮囊,眼神有些凌厲,看上去倔了點。 狐妖都長得不難看,他眉目間有些冷意,有些松鶴之姿的意思。 看他樣子應該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估計也做不了伺候人的活計。 他想了片刻,道:我這兒有個,你們狐族世世代代都做過,運氣好被人看上還能享一輩子清福。 蘇九歸也不過是來領個牌子,不在乎上面到底寫的是什么,他又不可能真的去做。 鯉魚精便去翻箱倒柜,從一個八角箱里拿出一塊木牌,然后把蘇九歸剛剛登記的事兒寫上去。 登記上哪里來的,什么妖,但不會寫名字,妖怪的名字哪里能信,今天叫一個明天叫一個的。 鯉魚精剛寫完,恭恭敬敬遞給蘇九歸,蘇九歸接過來也沒看,就懸掛在腰間。 他必須要在登記名冊上畫押,剛摁了個手印,突然聽到外面一陣sao動,與此同時感覺到一股壓力。 好像背后豎著一柄重劍,威壓鋪散開,本能地感覺恐懼。 他皺了皺眉,越是強大的妖怪,妖力越是澎湃,什么都不用做,僅僅是接近就會讓人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威壓,好像一只手要死死摁住你,偏偏要壓你一頭。 人還沒到門口,妖力已經如此磅礴,起碼是二品上的大妖。 妖在人間行走一般都會隱藏自身,鋒芒畢露容易早死,可來人十分囂張,霸道得好像是個橫著走的螃蟹,一定是位高權重,不太在意這世間規矩。 又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非要讓人多看看自己。 蘇九歸現在的道行看見大妖要躲著走,別說對方是不是要你的命,就是兩個大妖打起來傷及無辜他都是個倒霉催的無辜。 三陰府內部的人已經站在兩邊,蘇九歸喘了口氣,好不容易摁下那股懼意。 他摁完手印,打算效仿眾人當個無辜路人,就聽到那鯉魚精突然怪叫了一聲:天龍真君來了。 天龍? 蘇九歸難得有些怔愣,僵硬回頭,只見一頂轎子出現在門口,然后伸出一柄白玉扇,輕輕巧巧撩開轎簾,從里面鉆出一個穿白衣的男人。 那人身長玉立,端著一身華貴雅致的氣度,像個高門貴子,他一身白衣,眉眼深邃,可偏偏帶著笑意,眉峰一挑,又顯得他這個人有點風流相,一眼就能看出是個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 最讓人在意的是他有一頭銀發,又穿著一身白衣,手持一把白玉骨扇,整個人干凈透亮到極致,世間最后一條龍,還是無暇的白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