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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大人物來了,天府大人都得跪拜磕頭,怎么會來跟他這種小嘍啰玩把戲。 他現在只能懷疑那小狐貍有什么變故,草魚開膛破肚之后還能蹦跶一刻。 小狐貍尸身若是還能動彈,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真的活過來,那 羅巧巧想到這兒竟然笑了笑,道:你少說兩句,有能耐說話不如跟我找找。 老四心里煩躁,也不好跟羅巧巧發火,我自己找。 羅巧巧隨他,他雙手合十,寬大的袖袍中鉆出數十只小蜘蛛,立即四處分散。 羅巧巧是個蜘蛛精,子子孫孫無窮無盡,蜘蛛散布出去,別說一個大活人,就算是地板縫隙中一只小蟲也能找出。 老四沒有完全讓羅巧巧找人,他不信這個矮小的蜘蛛精,一言不發在羅巧巧的閣樓里搜尋。 老四之前來過齊巧齋,也看到三樓的樓梯,但從來沒上去過。 樓梯昏暗,像是一張深淵張開的口子,散發著無盡的陰氣。 他還未靠近,后脖子的汗毛就突然乍起。 這是去哪兒的?老四問。 羅巧巧毫無感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放些雜物。 羅巧巧說話說得簡簡單單,老四卻總覺得哪里不對。 他猶豫一瞬,竟然鬼使神差踏上了三樓。 換做平常,羅巧巧根本不會放任外人在他齊巧齋里任意走動,別說是讓外人上三樓了。 但今天,他出奇沒說話。 老四剛一踩上去就發出咿呀一聲響,三樓年久失修,看上去已經落敗了許久。 這老蜘蛛巢xue修得復雜詭異,一環扣著一環,打開一扇門,內里還藏著另一扇門。 老四越接近三樓心中就越是煩悶,手下也沒什么輕重,一間間屋子打開。 老四剛推開一間屋子就聞到一股沖天惡臭,哪怕他惡心的事干的不少,也被眼前的東西驚得說不出話。 蒼蠅如同一團黑墨四處飛舞。 眼前是數十具斷尸,這兒一個胳膊,那兒橫著一條腿,有些早就爛了,惡臭無比。 以前老四只是送人過來,知道羅巧巧制偶人傀儡,但具體怎么個做法全然不知。 羅巧巧看上去有點孬,總是笑瞇瞇的,如果只是看他的外貌,很難想象能干出多惡心的事來。 羅巧巧不讓他看,老四也不想看,他怕自己看了之后就干不下去這行了。 反正把獵物交給老四,兩眼一閉,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每年上山打獵的獵人那么多,這樣也不會于心不安。 可是他第一次知道,偶人傀儡如果做壞了會怎么樣。 他這老四發覺他根本不認識羅巧巧。 一滴汗從他額頭上掉下來,仿佛能看到羅巧巧在此地挑挑揀揀,這個胳膊太細,這個脖子太黑,這個眼睛不夠亮。 不好,不夠好。 老四不自覺往后退。 啪嗒一聲,他踩到什么東西,低頭一看才看出那是個破裂的眼球。 腐爛的眼球被踩碎,崩了他一鞋底。 應當不會有人躲在此處,這里如同人間煉獄圖,他一個獵人都在這里待不住。 小狐貍那么膽小,怎么能躲在這兒呢? 老四想離開,本能去握后腰的刀,意外的,他沒握住刀柄,而是握住了一只手腕。 那只手腕很纖細,好像一捏就斷。 不知道是不是被此情此景嚇得,老四沒敢動手,只感覺后背有什么東西附著過來。 獵戶,來人輕笑一聲,好久不見。 老四一回頭,倒是沒看見羅巧巧,羅巧巧人長得太矮,夠不到他的胸膛,也不會跟他說這番話。 他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發絲如墨,一雙眼像是能勾人心魄,像是自己第一次在雪地看見他時一樣。 雪地無垢,火狐像是一把燃燒火焰,狹長的眼睛挑起來,有些懵懂地看著老四。 老四伸出手,一直哄著他,小狐貍,小狐貍啊。 小狐貍對世間很好奇,低下頭想去嗅老四的手,想跟他親近,可他不知道自己走進了獵人的陷阱。 小狐貍發出一聲哀鳴,但老四已經收網。 小狐貍被老四抓住,以為自己橫豎不過是一死,沒想到老四會把他送給羅巧巧。 他被人制成傀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是拜獵戶所賜。 此時,老四看到蘇九歸心中一喜,像是找到了自己失而復得的寶物。 小狐貍。 噗嗤一聲 老四胸口一疼,感覺有什么東西硬生生從自己胸口穿過。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道傳來,他低下頭看去,看到了自己鮮活跳動的心臟。 心臟躺在小狐貍的手里,蘇九歸還穿著婚服,上面是玄黑,下擺是濃艷的紅。 手里的心臟還在跳動,一起一跳。 他迫近自己,動作不緊不慢,甚至有些優雅。 蘇九歸輕聲問:好看嗎? 老四好像是被勾走了魂,想了很久才意識到不能去看狐貍的眼睛,不然會被勾走魂魄,可是來不及了。 好 他沒說出看,感覺到胸口遲鈍的劇痛,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胸口空了一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