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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江慎繼續逗他,“可是不夠呀,你不想管我了嗎?” 黎阮抓著江慎衣袖的手松了又緊,猶豫著抬起頭,就被江慎摟著轉過身,抵在鮮紅的宮墻下。 對上了那雙含笑的眼。 心跳頓時更快了。 夜色如水,漫長的宮墻靜謐無聲,唯有銀白的月光在空氣中靜靜流淌。黎阮眸光明亮,纖長的睫羽顫了顫,帶著一點以前從未有過的慌亂和局促。 明明什么都做過了,現在卻才開始害羞。 江慎心下暗笑,但小狐貍這模樣實在可愛得過分,讓他心里那點惡劣的心思止都止不住,想看他更害羞的模樣。 他的手順著少年消瘦的脊背滑落,將人圈著,低頭惡意地貼近:“小狐貍,你怎么了?” 黎阮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我沒……沒怎么呀?!?/br> “是么?”江慎另一只手抬起來,手背碰了碰他的臉,“可是你這里好燙?!比缓舐禄?,落在胸口的位置,“還有這里,跳得好快,我都聽見啦?!?/br> 懷中的身軀顫了顫,江慎抬眼還想再逗逗他,忽然感覺懷里一輕。 有什么東西從他手臂間落了下去,江慎下意識伸手接住,指尖碰到了熟悉的綿軟。 是一只小狐貍。 江慎:“……” 黎阮的原型原本就比尋常成年的狐貍小一些,隨著腹中的孩子漸漸長大,腹部渾圓鼓脹,行動變得費力極了。所以,黎阮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變回原形。 小狐貍攀著江慎的手臂,腦袋飛快拱進懷里,只剩下一條修長蓬松的尾巴垂在身后。 還在簌簌抖動著。 “怎么了?”江慎哭笑不得,“怎么忽然變回去?” “沒事的……”小狐貍腦袋埋在江慎懷里,聲音透過衣物傳來有點發悶,“我有點奇怪,可能是太累了,我要變回原形休息一下?!?/br> 江慎:“不哄我了?” “不哄了?!毙『傉f了這么一句,又像是怕他不開心似的,補充道,“……剩下的留著明天再哄?!?/br> 哪有留著明天再哄的。 可小狐貍好像堅決不想再面對他,任憑江慎怎么哄都把自己埋在他懷里不肯動彈。江慎別無他法,只能收好他落下的衣物,抱著這只因為腹部鼓脹顯得比以前更圓的小狐貍,回了寢宮。 到了寢宮也不肯變回來,讓太子殿下時隔數月,又只能抱著一只狐貍入睡。 以后不能再把人逗得這么厲害了。 臨睡前,江慎無奈地想。 . 翌日,黎阮又是在江慎懷里醒過來的。 他已經變回了人型模樣,大約是原型的身體太沉,他在睡夢中選擇了讓自己更舒服的方式。江慎還熟睡著,他側躺在床榻外側,一只手搭在黎阮腰間,另一只手攬住黎阮的肩膀。 江慎睡覺時總喜歡這樣抱著黎阮,把他整個摟進懷里,好像身體每一寸都在在他掌控之中,動不了,逃不開。黎阮能感覺到對方平穩的呼吸就噴灑在自己頭頂,可他不想弄醒他,因此也不敢亂動。 江慎真的很累。 他平時很少表現出來,但黎阮是看得出的。 凡人的命數,不過是寫在命盤之上的一句句讖語,或平坦,或坎坷,一兩句話就能概括人的一生??墒钦媛涞矫恳粋€人身上,卻是那么沉重。 背負著這普天之下最好的天命,其實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江慎未必真的想當這個皇帝,可當今圣上的身體那樣虛弱,周圍又是群狼環伺,這天下他不來管,還有誰能管呢? 他或許沒有那么在乎權勢,可他在乎黎民百姓,在乎這個江山能否穩定。 這是性格所向,也是上天早就給他安排好的命數。 他昨天還是應該好好哄哄他的。 黎阮在心里想。 江慎這么累,他為什么不好好哄他呢? 黎阮把腦袋靠在江慎胸膛上,對方的心跳平穩而有力,一下一下,很有節奏的敲打著。 妖族的心和凡人是不同的。 修行入定,日子久了,就連心跳和呼吸都會在漫長的歲月里變得平穩,很難再產生什么波動。 可是昨天晚上,他心跳忽然變得好快呀。 尤其是江慎把手按上去的時候,仿佛如果他不做點什么,心臟馬上就會從胸口躍出來。 黎阮悄然抬起手,按在自己心口。 為什么會忽然變成這樣呢? 除了與江慎雙修的時候,黎阮還從沒有感覺過昨晚那樣急促的心跳??赡欠N感覺,又與雙修全然不同。他心中沒有欲念,沒有渴求,更沒有被本能cao控。 只有……歡喜。 那種無法為人所控制,也無法解釋的歡喜。 黎阮抿了抿唇。 這種感覺,是什么呢? 但他沒有時間再多想下去,因為窗戶外頭忽然傳來了輕微的響動。 篤篤篤,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啄動窗框。 黎阮眨了眨眼,感覺到摟著自己的那具身體動了動,像是被驚擾了一般,好像即將醒過來。他連忙施法,下一刻,黎阮的身形化作一道青煙從江慎懷里飛出,在對方手臂將要落空的瞬間,還塞了個柔軟的抱枕入他懷里。 江慎無知無覺抱住軟枕,黎阮則悄然飄向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