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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話不能直接對江慎說。 “你別問啦?!崩枞钕肓讼?,還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是道,“總之,你提防他一點,別太相信他?!?/br> 江慎應道:“好,都聽你的?!?/br> . 二人去肅王府耽擱了一趟,回到皇宮時天色已經黑盡了。 剛入宮門,便看見常公公帶著人候在那里。 這熟悉排場一出,江慎頓時就猜到是怎么回事,無奈地問:“父皇不會又給我準備了什么接風宴吧?” “這倒不是?!背9餍辛艘欢Y,和和氣氣道,“陛下今晚已經用過晚膳,召太子殿下前去,只是許久未見,想與殿下說說話?!?/br> 江慎:“……” 這次連飯都沒得吃,真行。 但江慎能猜到崇宣帝為什么想見他。 他們方才大搖大擺進了城,沒急著回宮,卻先去了肅王府,崇宣帝不可能收不到消息。甚至,他說不定早在他們進城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江慎從不懷疑,他身邊這群侍衛里,早已經被崇宣帝安插了眼線。 圣上召見當然不能不去,江慎牽著黎阮就想上御輦,卻被常公公攔下:“陛下這次只召見了太子殿下一人?!?/br> 江慎:“……” 沒等江慎說什么,黎阮搶先道:“沒事,那我就自己先回東宮,你去吧?!?/br> 回宮之后就不能時時刻刻在一起,黎阮早有心理準備。 尤其這次回來,江慎要面對的事情更多,也更復雜,絕對不可能再天天和他黏在一塊。 少年表現得十分懂事,反倒是江慎有點不樂意。他不情不愿地吩咐隨從送黎阮回東宮,自己則跟著常公公去了乾清宮。 不出所料,崇宣帝要問的,果然是肅親王回京的事。 江慎心里惦記著他的小狐貍,沒什么耐心與崇宣帝周旋,沒等對方詳細詢問,便一股腦將今日是如何遇見了肅親王,又如何與他同乘馬車回京,在車上都聊了什么全都說了出來。 說得崇宣帝都有點發愣。 江慎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說完才抬起面前的茶盞抿了口水,問:“今日的事就是這樣,父皇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崇宣帝難得呆愣一下,又清了清嗓子:“所以,你覺得肅親王回來,并無別的目的?” 江慎如實道:“兒臣不知?!?/br> 崇宣帝:“不知,那就去試?!?/br> 江慎皺眉:“兒臣去試?” “不然呢?”崇宣帝一派理所應當的模樣,“現在是你要當皇帝,他要是真做了什么,搶的是你的皇位,你不試誰去試?” 江慎:“……” 崇宣帝這會兒當是快要歇下,他穿了件暗紫的里衣,坐在小榻上,在燭火的光影下就連氣色好像都好了不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慎總覺得,崇宣帝今晚看起來心情格外好。 他悠悠道:“肅親王多年沒有回京,明日起你便代朕帶他去京城里,逛一逛,玩一玩。反正你從小就鬧著想和小皇叔出去玩,這次,也算是遂了你的愿不是?” 可他現在已經不那么想了。 江慎默然片刻,應道:“……兒臣遵旨?!?/br> 崇宣帝現在夜里都歇得很早,今日是為了等江慎才等到現在,其實已經有點困倦了。 他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讓江慎扶他去榻上。 江慎伺候他躺下,剛要起身,又被崇宣帝抓住衣袖:“與你小皇叔出門,還是當心著點。你這條小命要是丟了,朕的皇位還真不知道該給誰?!?/br> 崇宣帝的面容還有些憔悴,唯有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依舊格外明亮。 江慎小時候最怕看見他這雙眼睛,因為每一次,當他父皇這樣看著他的時候,等待他的都會是責罵。 可現在,江慎卻迎著那雙眼睛,輕輕笑了下:“父皇要是珍視兒臣這條命,前幾次怎么不提醒兒臣當心著點?” 崇宣帝消息如此靈通,江慎這些年遇到過什么麻煩和危險,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知道,但他沒有插手,他甚至還在背后推波助瀾。 就是因為他想看江慎自己破局。 他以這樣的方式培養儲君,江慎心里明白,但要說毫無怨氣,那絕不可能。 沒有一個孩子,不希望父親能對自己好一些,能多護著自己一些。 “老三那次,朕是真的不知道?!背缧圯p輕舒了口氣,“朕如果事先知道——” 至少,他會派人暗中跟著,他不會讓江慎淪落到險些喪命的地步。 崇宣帝閉了閉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做了十多年皇帝,玩弄權謀,看透人心,可他唯獨不會做一個父親。這種情形,他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崇宣帝沉默許久,才繼續道:“……至于其他人,他們斗不過你,你不需要任何人幫忙?!?/br> 江慎輕嘲一笑,起身正欲離開。 崇宣帝道:“可肅親王和其他人不一樣!” 江慎腳步頓住。 崇宣帝躺在龍榻里,胸膛微微起伏:“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在心里猜測過,你們是不是都覺得,肅親王的瘋病是假的?你們都覺得,他當年是裝瘋賣傻,用這法子逃離京城,保住一條命,是不是?” “……你們把朕當傻子嗎?” “朕當年用了無數種方法試探他,朕甚至把他帶去懸崖上看著他往下跳,可他真的跳了,若不是朕的影衛身手快,他現在已經成了崖底一具尸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