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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給他出了主意。 與人雙修,取其精元。 這在妖族中,不算什么罕見的修行方法。 凡人的精元至陽,有助于妖族修行,雙修更是事半功倍之法。 正因為如此,凡間才屢有妖怪吸食人精氣的事件發生。 可黎阮如今法力全失,剛渡劫失敗那幾天傷勢重得走路都困難,哪有能力下山抓個凡人回來。 好在大妖又給他指了出路。 安心等著。 于是從那天起,黎阮便日日來這山道上等待。有時候等累了,就在樹下睡一覺,睡醒了接著等。昨晚也是這樣,他不小心在樹下睡著,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厚厚的積雪蓋住。 “可是我聽說,人類把長鳴山當做禁地,已經好多年沒有人進來了?!鄙饺傅镍Q叫聲在這清晨的山中顯得格外清晰,“你要等到什么時候去?” 長鳴山靈氣充裕,因而萬物有靈,野獸眾多。在數百年前,這里曾是皇家獵場。 當時的皇帝喜好打獵,時常來長鳴山圍獵,害死了許多生靈。后來,還是住在南邊那只大妖阿雪出了山。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沒過多久就讓皇帝下旨廢除了皇家獵場,不許任何人靠近。直到現在,王朝幾經更迭,長鳴山禁地的名頭卻一直存在,再也沒有人闖入這個地方。 這些事黎阮也聽說過,但阿雪讓他安心等待,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說,要不你就別飛升了?!鄙饺嘎N著尾羽在黎阮面前走來走去,搖搖晃晃,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爪印,“你看,阿雪修煉了千年都沒聽說過妖還能飛升,你才修煉多久,就算真有飛升這種好事,怎么可能輪到你?” “你要是不飛升……”山雀梳了梳胸前的羽毛,小聲道,“我們還能當朋友?!?/br> 它最后那句話太小聲,黎阮沒聽清。但就算聽清了,也不可能動搖他的想法。 黎阮道:“我要飛升的?!?/br> “為什么???”山雀氣惱地跺腳,“飛升到底有什么好?” 黎阮反問:“飛升哪里不好?” “你——” 山雀答不上來,憋了好半天,才氣急敗壞地說出一句:“它們沒說錯,你的腦子就是被雷劈壞了!” “笨狐貍!” 山雀丟下這句話,撲騰著翅膀飛遠了。 黎阮望著那個小黑點消失在茫茫山嶺間,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沒明白山雀為什么忽然又生氣了。剛下了雪的山里很冷,帶著雪花的山風吹起小狐貍蓬松的毛發,吹得他打了個寒顫。 真冷啊…… 黎阮低頭舔了舔冰涼的爪子,最后望了眼山道盡頭。 這么冷的天,應該不會有人進山了吧。 而且…… 咕嚕咕?!?/br> 黎阮揉了揉肚子。 被打回原形后,不能再用法術辟谷,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真的很餓。 黎阮幾個呼吸間就下了決定,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轉身往山里走去。 長鳴山是一座連綿的高山,在京城外三百里。在被皇室下令封山之前,曾有一條當地百姓進山采藥劈柴的小道。黎阮守株待兔的地方,就在這進山的必經之路上。 而他修行居住的地方,則是山中一個幽深峽谷的底部。 峽谷三面環山,深處有一口溫泉水,使得谷底冬暖夏涼,樹蔭茂密。 在黎阮到來之前,這里曾是一只黃鼠狼精的洞府。不過那時,這只黃鼠狼精剛開靈識,只修煉了幾十年,完全不是黎阮的對手。 黎阮把他打了一頓,占了這個洞府。 弱rou強食,妖怪的世界就是如此。 黎阮叼著路上獵來的野山雞,蹦蹦跳跳往洞府走。 峽谷里積雪不多,等太陽徹底升起來,這一點雪也會完全融化。黎阮每一步都有意踩在積雪完好的地方,在雪面上按下一個個爪印,玩得不亦樂乎。 ……然后就在看清洞府外的東西時滑了個屁股墩。 還沒死透的野山雞摔到地上,掙扎著想逃走,但黎阮已經顧不上它。遠處的雪地上,躺著一團黑黑的東西,不知在那里躺了多久,身上滿是積雪。 那好像……是個人? . 江慎本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 這幾年朝中局勢不穩,先是邊境屢有戰亂,后又有南方瘟疫蔓延,饑荒橫行。南下賑災的江慎被一封密函緊急召回京城,可昨晚行至長鳴山附近,他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 有人在京城之外設下埋伏,要將他一舉除去。 江慎是皇帝嫡子,生下來就是儲君。從出生起,就有無數人想要他的命。 而近來,當今圣上身體每況愈下,更是讓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昨晚,江慎被迫改道長鳴山,但依舊沒有逃脫殺手圍追堵截。隨身的十余名親衛全部戰死,而他也不小心跌落山崖。 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他本該難逃一死。 可現在…… 江慎知道自己應該還活著。 周身刺骨的冷讓他不太感覺得到身體的疼痛,但壓在他胸口的東西,卻清晰得讓人無法忽略。 很輕,很軟,暖烘烘的,似乎是個活物。 那小東西隔著層層衣物,一下又一下,輕輕踩在他的胸口。 就像是……某種小動物的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