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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潭落握緊了手中的劍。 圣主大人,我們真的要過去嗎?無嗔非常不安,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自己引來天罰之雷的,更沒有人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萬一您遇到危險,那不只是妖域,三界怕是也會出問題。 無嗔雖然慫,但是這一次它說得不無道理。 天罰之雷不好挨,萬一郁照塵有個三長兩短,那么能夠壓住三界各方勢力的人,怕就只剩下江潭落了。 先過去看看,剩下的到時候再說。江潭落沒有正面回應無嗔。 他明白無嗔的顧慮,但是在江潭落看來,要是有的選的話,還是郁照塵也平安無事最好。畢竟自己剛才出關不久,妖族或許會因血脈壓制的存在聽自己的,但仙族就不一定了。 郁照塵是天帝……他不能出事。 語畢,江潭落立刻踏著虛空向昆侖之巔而去。 之前郁照塵成圣渡劫的時候,江潭落也在這里。因此剛到昆侖,江潭落便確定這一場天罰要比上次的雷劫兇險許多。 此時的昆侖之巔伸手不見五指。 不僅如此,天罰之雷來得過于突然,強大的力量將不少人都困在了這里無法離開。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的仙人尖叫著尋找躲避的地方,然而此時整個昆侖都已是如此。 就在絕望襲來的這一刻,一張金色的符箓不知從何處飛來,頃刻間在云霧間撕開裂口。淺紫色的光,將下方驚惶逃脫的仙人籠罩。 有人抬頭向上看去,繼而半是震驚半是激動地喊道:“是妖皇!” 劫云另一端,一個烏發披肩銀袍著身的人靜立于空中。 如今年輕一輩仙人,對“妖皇月西瑕”只有一個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概念,甚至除了個別幾個在出關當日見過他的人外,剩下的人就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瞧見過。 然而無論如何,江潭落的出現,都是給了他們生的希望。 江潭落聽到了下方人對自己的呼喚,不過他自始至終連頭都沒有低一下。 他向著劫云核心處而去。 圣主大人!我們就停在這里吧,再往前……再往前萬一被劫雷誤傷怎么辦?您就聽——無嗔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因為江潭落的動作沉默了下來。 江潭落直接從空中落下,一步步向著那個獨跪于前方的人走去。 他看到……昆侖的雪還在下,鋪天蓋地的,郁照塵獨自跪在雪地正中,束發的金冠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一頭白發就這樣與漫天大雪還有這雪地融在了一起。 在他正前方,九貪劍繼續在劫云中翻飛。 烏紫色劫云里不斷產生的雷電,都已纏繞于劍身。 江潭落的心,忽然重重一跳。 因為就在這一刻,江潭落終于看到……郁照塵的身邊竟有一群怨靈圍繞! 他們圍繞著郁照塵,大聲叫囂著咒罵著。 ……這是怎么回事? 不過江潭落的疑惑僅僅持續了一瞬,因為緊接著他便從怨靈的咒罵聲中得知:他們已經糾纏了郁照塵一千多年。 “郁照塵你……”江潭落愣了一下,在無嗔的阻攔下快步向前走去。 他的聲音很小,幾乎完全被劫雷誕生的噼啪聲淹沒,但是在江潭落開口的那瞬間,不遠處的郁照塵,竟還是轉過了身。 “潭落?”郁照塵幾乎只張了口沒有出聲,但隔了很遠,江潭落竟然還是辨了出來……郁照塵在叫自己。 厚重的雪壓在郁照塵的肩頭,不僅如此,他的睫毛、眉毛上也全是白雪,郁照塵在轉身后便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雕像。 “郁照塵……你快一點把劫雷引到別處去!”江潭落或許有一瞬的失神,但是在那一瞬之后,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快一點!我幫你一起?!?/br> 回應他的,是郁照塵的微笑。 在江潭落的記憶中,郁照塵好像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毫無負擔地朝自己笑過。 就連最初在毋水下相識的時候也沒有…… 江潭落忍不住晃神,而郁照塵則在這個時候緩緩地沖他搖了搖頭。 懸在半空的九貪劍已經完全被金光所包裹,無數劫雷織成了一張厚繭,把長劍緊緊地纏繞。烏紫色的云霧里,突然傳來一陣巨響,接著那一把剛才還在半空的九貪劍再一次向下墜落。 這一回它并沒有停在郁照塵的眼前,而是……直直地向他的心口處刺去。 “啊——” “圣尊住手!饒命啊圣尊??!” 那些金光蘊藏著天道之力,伴隨著九貪劍的刺落,一直糾纏著郁照塵的怨靈也驚恐萬分的叫了出來。 然而就在下一息,他們的身體便扭曲、消失在了江潭落的眼前。 江潭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已是妖神的他,也能在此時稍稍感應到天道。因此他發現,剛才那一劍并沒有叫那些怨靈灰飛煙滅,甚至于終于度化了他們。 這是天罰之雷。 郁照塵向天道發愿,愿意彌補自己過往的一切錯。 這些怨靈是他欠下的孽債之一,此時全部還了回去。 江潭落從來也沒有見過這么耀眼的金光,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想要擋在眼前。同時,九貪劍上帶著的來自于天道的磅礴之力,也重重地將江潭落向后推去。 可他還是強忍著在此時放下了手,一步步頂著這股力踏著雪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