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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江潭落再問,系統說:“你現在在棺材里?!边@一次它的語氣,是江潭落沒有見過的認真。 “棺材?” “對……”系統沉默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說,“宿主另一只手邊放著一個玉瓶,吃了里面的東西,就能想起過去的事情。但或許……不太開心?!?/br> 剛才獲得身體的激動之情,一點點落了下來。 江潭落并不蠢,系統的話還有現在的一切都告訴他——事情與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不再說話,而是一點點摸到了那個小瓶子。 “宿主!”意識到江潭落想要做什么,系統又忍不住叫了他一聲,這一次江潭落并沒有理會。 他輕輕將瓶子拿了起來,在手中旋了兩下,倒出了里面的東西。 江潭落沒有猶豫,直接將那一枚靈丹吞了下去。 …… 毋水之底的冰棺發出柔柔光亮,鎖鏈在瞬間變成齏粉,消散無形。 封印之下的異魔,發出痛苦的嘶吼。 下一刻,冰棺碎裂,微弱的陽光穿透毋水千丈深的海水,落在了江潭落的身上。他瞇了瞇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看向自己的指尖。 光線從手指的縫隙落下,吻在了江潭落的面頰上。 這是一張無比昳麗與明艷的面孔,好像奪走了海底所有的色彩。如小扇般長而密的睫毛,掩住了江潭落一半的情緒,為他平增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嘶……”江潭落緩緩用手指抵住了額頭,千年的記憶實在太多,此時一起涌入腦海,江潭落只覺得頭痛欲裂。 “宿——呃,您沒事吧?”見到江潭落動,系統本想叫他“宿主”,但一個字剛說出口,后面那個字便被它攔在了嘴邊,“圣主?!?/br> “嗯?!?/br> 江潭落慢慢地將長劍拿了起來,手指一點點從陰刻著的文字上滑過——無嗔。 這是他的本命靈劍,所謂“系統”不過是劍靈而已。 至于自己…… 江潭落人忍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 過去那十幾年,一點點如夢般消散,江潭落想起了過往的一切: 他并非海底普普通通的小鮫人。 他是妖域最后的主人——妖皇月西瑕。 剛才平靜下來沒多久的毋水,又如被煮沸般奔涌。 赤色的天雷從空中落下,降在了毋水之中,接著又如蛛網一般在海水里蔓延。 毋水臺下還沒散去的仙神,莫不是一臉驚恐。 然而天帝郁照塵,卻只是看著手中的那朵潮生花,半天也不曾動彈。 “阿瑕,你才是最大的那個騙子……”一滴眼淚,從郁照塵的臉頰滑過,砸在了潮生花上。 郁照塵的聲音低啞又絕望,正如那段噩夢一般的記憶…… 千年前,毋水之下。 少年模樣的郁照塵站在白衣人的背后,用木梳輕輕地為他梳發。 “怎么還在梳?”白衣人笑了一下,忍不住將視線從眼前的薄冊上移開,“隨便束起來就好了?!?/br> “阿瑕的頭發太順,方才我幾次想束,它都從我手指溜走了?!庇粽諌m說。 白衣人擺了擺手:“隨意用發帶束一下吧,其實披散著也可以……” 語畢,他頓了一下有些嚴肅的說:“一會我有要事要和你談?!?/br> “好?!鄙倌暧粽諌m的手微微一頓,他口里那個“阿瑕”幾乎從來沒有用這么認真的語氣說過什么,郁照塵本能地有些緊張。 郁照塵不知道阿瑕的真實身份,他只知道這個生活在毋水下的人,有著連自己都無法看透的修為。 他至今還記得,初遇那一天,阿瑕長發披散輕輕地朝自己伸出了手……這樣的打扮,在郁照塵這種于仙庭長大的人眼中,簡直是放浪形骸。 后來郁照塵才從對方的口中拼湊出大致的故事——阿瑕過去應當生活在簇擁之中,像是更衣束發這種事情,他從不會自己做。后來不知怎的到了毋水,便更懶得動手了。 發現這一點后,郁照塵不但不覺得對方這個習慣有什么不好的,甚至還喜歡上了為他束發。 一會過后,坐在桌前的男人慢慢轉過了身,接著站了起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照塵都比我高這么多了,”他語氣里自帶一種慵懶的氣質,此時的這番話,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地從郁照塵的心間掃過,“你到毋水下多少年了?” 郁照塵頓了一下說:“近百年?!?/br> “已經這么久了啊……”白衣人摸了摸少年的腦袋,開玩笑般說,“大好的時光,都和我這個無趣的人待在毋水下,真是浪費了?!?/br> “阿瑕,你這是什么意思?”郁照塵一下嚴肅了起來,“和你在一起,比我在仙庭的時候快樂輕松多了,你之前不是也說,平淡地過一生才是難得嗎?” 白衣人一下被郁照塵噎住,他頓了一下微微瞇了瞇眼說:“那是對我而言,你年紀小,還沒有在外面闖蕩過,怎么就知道外面一定不好呢?” “再者說,你天賦卓絕,是能成大事之人。就這么困在毋水下,我也替你不甘心?!?/br> 他早就知道,少年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也算出了郁照塵將會是下一位天帝。 郁照塵頓了頓,垂眸看向對方:“阿瑕,你要趕我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