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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向前走,一邊嘗試著向江潭落伸出手,似乎是在暗示對方回到自己的懷抱。 然而身為毋水封印的“鑰匙”,只要江潭落想,哪怕天帝也無法靠近。 江潭落沒有看郁照塵,他只是靜靜地坐在毋水臺上,一邊等待著那個時刻的到來,一邊跟著海螺一起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此時,因為毋水封印的異動,三界眾多仙神都已經聚在了毋水臺下。 鮫人的聲音被風吹走,帶到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郁照塵忽然覺得,這首歌有些熟悉。 然而還未等他回憶出歌謠的來歷,就見江潭落慢慢地轉過了身,他沒有看郁照塵,而是將視線落到了毋水臺下。 “從明日起,圣尊再也不用再擔心毋水的封印了,它會安然存留于此,永永遠遠的鎮壓著下方的異魔……” 說話間,江潭落攥緊了手心。 他努力微笑,想要保持自己的最后一絲體面,然而顫抖的聲音,卻將心情泄露了出去。 鮫人沒有什么靈力,為了讓毋水臺下的人聽清,他只能努力大聲說:“恭喜圣尊大人,得償所愿——” 剛才說完這句話,江潭落本就蒼白的臉色忽然變得愈發難看。 他咬著牙將手貼在了心口處,接著江潭落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一把銀白色的匕首,并將它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鮫人的仙骨已經凝了出來,他要用這把匕首,剖出那骨頭。 “別動!把它放下來——”郁照塵的心就像是在剎那間缺了一塊似的,“我騙了你,我這個騙子的心愿不值得你這樣做?!彼е勒f。 可江潭落卻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般,少年深吸一口氣,他咬著牙將利刃刺向胸前。 是你逼我的…… “住手!” 就在下一刻,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郁照塵竟在三界眾多仙神震驚的目光中喚出了靈劍,他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向毋水的結界劈砍而去。 金色的光刃破開了籠罩著毋水的陰云,刺目的陽光傾瀉下來,如碎金般灑落大海。 這樣的情景,讓眾人想到了上古開天辟地的傳說,然而他們無心欣賞。 所有人都被nongnong的恐懼感所包裹。 圣尊他瘋了嗎! 藏在毋水結界下的異魔們,像是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似的興奮的嘶吼起來。 混沌后唯一圣人的力量,沒有半分保留的向封印擊去。 嗜血的異魔好像已經嗅到了自由的氣息。 “停手——郁照塵你瘋了嗎!” “潭落,我很清醒?!庇粽諌m笑了一下,但這笑卻叫人遍體生寒。 他不但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甚至愈發不加收斂:“你要是自己出來,我就停手?!?/br> 江潭落不是想要“成全”自己嗎? 他不是想要加固這該死的封印嗎? 自己絕不會讓他如愿! 郁照塵徹底卸掉了偽裝,他面無表情,又是一劍向封印劈去。 這一剎,地動山搖。 強大的威壓之下,三界眾仙甚至連拿起靈劍去阻攔郁照塵的力量都沒有。 郁照塵的眼眸中一片漆黑,尋不到半點感情。 “出來?!彼恼Z氣近乎于命令。 看到他的樣子,本已滿臉絕望的江潭落頓了頓,突然笑了起來。 那把匕首已經深深的刺入他的心口,大笑間伴隨著身體的晃動,匕首愈發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上晃動著,傷口越撕越大。 “哈哈哈哈圣尊,”江潭落嘲笑似的向郁照塵看去,“是啊……我差點忘記了,你不只要封印永固?!?/br> 說話間江潭落一把將匕首拔了出來,鮮血自傷口流出,然后被猩紅色的婚服所吞沒。 江潭落緩緩閉上了眼睛,他一邊回憶那天在九貪劍幻境里看到的畫面,一邊復述著:“離開這里后,去找一個白尾的鮫人,用他獻祭了封印……你就能從這兒出來了?!?/br> “郁照塵我早就知道,你要我這把‘鑰匙’不只是為了三界,更是為你所愛之人,”江潭落緩緩將手落在了仙骨所在處,“所以你的戲已經演得夠好了……不要再繼續了……” 你要是繼續演下去,我怕是又會自以為是……以為我對你而言,有那么一點點特殊。 末了,少年睜開了眼睛。 “圣尊咳……咳咳,你到這個時候還在騙我,”江潭落一邊咳,一邊用沙啞的嗓音說,“我已經足夠喜歡你了,一定會是個聽話的鑰匙……咳咳,但你為什么到現在,還不愿意放過我呢?” ……鮫人生前越是依戀自己,待死后這把“鑰匙”也就越聽自己的話。 郁照塵的手忽然一松,靈劍重重地墜在了地上。 他甚至無暇去想江潭落的話,此時郁照塵滿腦子都是……自己的謊言實在太多,江潭落已經徹底不相信自己了。 郁照塵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那個唯一將自己當做“人”而非“神”看的小鮫人。 那個理解自己同情自己,甚至妄想救自己的小鮫人。 就這樣一點點消散在了自己的眼前。 身為天帝,郁照塵執掌天下生殺繁衍,他冷眼旁觀無數生命誕生又消亡。他在廟宇里接受跪拜、祈禱,卻從不改變人悲懦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