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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尸體隨地亂扔的行為,也不像是入殮行為?!睏罴o清微微一頓,眸色泛冷,“更像是為了讓死者不得安息?!?/br> “正常情況下,死面都是必須有死者生前五官的?!比纬癁懻f道,“遺體戴上沒有五官的面具,亡魂在回煞日就無法找到回去的路,會被迫留在陽間,被困在死亡的地方。假如一直無人超度引導,時間長了,被困在身死地游蕩的亡魂,就會生出怨煞,化作怨鬼?!?/br> 亡魂本就不該長久滯留在陽間,陽間的陽氣對亡魂來說是一場無止境的折磨,身死地對亡魂又是一種痛苦的回憶,被迫滯留陽間、困在身死地的亡魂自然會心生怨憎——我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我要承受這種痛苦的折磨?為什么是我?為什么偏偏是我? “化作怨鬼……”方夏單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撫過口袋中封著怨鬼的那枚銅錢,悶聲道,“所以我之前在工人身上驅逐出來的怨鬼,就是這么來的嗎?” “人為制造,多半是這樣的?!睏罴o清走到一具枯尸前,伸手摘下他臉上銅制的面具。 枯尸的臉就像樹皮一樣,干枯皺巴地貼在面骨上,但從他張大的嘴巴,已經臉上曾經肌rou緊繃的痕跡,依稀能夠看出他在臨死前的驚恐無助。 這些枯尸明顯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殘忍殺害的。 “殺害了這么多人,所以才怨氣沖天,讓天王神像流下血淚,讓佛門清凈地成了大兇地?!狈较捻樦乇诘淖叩?,看向前面仿佛沒有盡頭的枯尸,又蹙眉問道,“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總不是單純為了給楊紀清設陷阱吧?”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睏罴o清搖頭道,“這些枯尸死了已經很久了,他們被殘殺的時候,我還躺在棺材里?!?/br> “聚集怨鬼,匯集怨煞,應當是為了蘊養什么重陰之物?!狈篱_口說道。 “那些被困住的怨鬼在哪里?”方夏問道。 “應該在下面?!睏罴o清回道。 “那我們繼續往下走吧?!?/br> 楊紀清一行繼續往下走。 走了十余分鐘后,他們走到了佛窟底部。 佛窟底部是一片寬暢的圓形廣場,廣場上什么都沒有,除了扔得橫七豎八的尸體。 這些尸體并不全是枯尸,有些已經變成了白骨,有些還未完全干枯。他們穿著不同年齡、不同年代的服飾,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殘殺持續之久。 四人沉默了片刻,扭頭看向四周。 圍著廣場有八道敞開的門洞,通往八個不同的方向。 “八道門?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我們該走哪道門?一起走還是分開走?”方夏看了一圈門,頭疼地看向楊紀清。 楊紀清:“一起走?!?/br> 方夏:“你精通陣法?” 楊紀清:“我對陣法不精通,但我擅長做選擇題?!?/br> 楊紀清說完,戴著五帝錢的手輕輕晃動了一下。夾在五帝錢中的占天玦微微一亮,拇指大的黑色鯉魚,拖著一條黑色的細線,在楊紀清眼前浮空游了一圈,隨即指向西南方向的門洞。 既然這佛窟底下有怨鬼聚集,那就去怨鬼聚集之處。那么多佛像都鎮壓不住的沖天怨氣,占卜一個怨鬼聚集處自然也很輕松。 “走這邊?!睏罴o清收起黑色鯉魚,朝著之前鯉魚指出的西南方向的門洞走去。 門洞之后是長長的走廊,走廊頂高路寬,穹頂呈拱形。穹頂上,每隔一段距離掛一盞照明的油頂,將整條走廊照亮。 走廊的石壁上,畫著彩繪的神佛,神佛明明眉眼柔和,偏生跟佛窟下層的佛像一樣,看人的眼神帶著陰邪。就像舔著蛇信的毒蛇,充滿了陰冷的惡感,叫人感覺不適。 楊紀清一行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小心!”任朝瀾突然低喝一聲,朝著楊紀清這邊撲過來。 楊紀清感覺到后腦勺傳來一陣疾風,扭身抬手,手腕上占天玦內的黑鯉魚,瞬間飛射出去,擊中襲擊他的方夏。 黑鯉魚擊穿了方夏眉心,方夏的表情在楊紀清的目光中扭曲了一下,隨即化作一張符紙燃燒了起來。 楊紀清皺了皺眉頭,收起黑鯉魚,轉頭看向任朝瀾。任朝瀾那邊也正好解決符堇,符堇也化成了一道正在燃燒的符紙。 這法術楊紀清并不陌生,之前監視斬字會人員動向的鳥雀,用的跟這紙人是同一種法術——符紙化形之術。 “他們被掉包了?!比纬癁懰Φ羰中牡募埢?,對楊紀清說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掉包的?!睏罴o清說完,轉身看向走廊前方,“符堇說,這里有意聚集陰煞之氣,是為了蘊養重陰之物——你說這重陰之物會是什么?” “也許是趙承輝的遺體?”任朝瀾沉吟片刻后,猜測道,“他的夙愿是當皇帝,不是當鬼王,所以他很可能是在圖謀復活。復活自然需要身體,這身體最好便是自己的遺體?!?/br> “有道理?!睏罴o清點頭,又看向任朝瀾,“那你說,這條走廊走到底,我們能看到趙成輝的遺體嗎?” “也許?!?/br> “我知道了,我沒有其他想問的了?!睏罴o清說完,毫無征兆地對任朝瀾動了手。 飛射出去的黑鯉魚直射任朝瀾眉心,被對方險險避開,又瞬間在對方后腦勺折回,從后腦勺擊穿至眉心。 “你……”任朝瀾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楊紀清,眼底滿是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