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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好換好小熊睡衣的溫澤爾,噠噠噠地跑到床上,為了避免再次把腳踩到斐杰納的臉上,溫澤爾盡量貼邊睡著,發誓絕不亂滾。 今天疲憊了一天的溫澤爾早早地陷入沉睡,而大床另一邊的斐杰納卻失眠了,或者說他從來不曾睡好過。 在蛋殼里五年受盡折磨,幾乎死掉,好不容易破殼出來又三天兩頭地被多帕毒打,他的記憶里似乎擁有的只有灰色和寒冷,直到遇到了庫可老師。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多帕和一群低級雌蟲在破爛酒棚里胡亂喝酒,喝得昏天黑地。 整整餓了六天的斐杰納,實在忍受不了腹中的饑餓,胃里火-辣辣地燒著,頭昏眼花地跑出來尋找多帕。 多帕醉醺醺地趴在烏黑的看不清材質的桌子上,一旁十幾只低級雌蟲也大多喝得四仰八叉的,他們渾身腥臭,一張嘴惡臭熏天,臭得不僅是氣味還有嘴里的話。 “你們這群賤蟲,一看就沒嘗過雄蟲的味道,那櫻桃小口紅得不行,還沒張嘴,老子就不行了。嘖嘖嘖,美味啊……”一只雌蟲瞇著眼咂么嘴,似乎在回憶什么驚天美味。 “屁,你要是真嘗過雄蟲的味道,怎么連個蟲崽都沒有,盡他雌的胡扯!”另一只雌蟲翻著白眼仰頭灌了口酒,隨后嘴里嘀咕著:“哎,還是人家阿貝厲害,不僅睡了雄蟲,還生了個……” 話音未落,趴著的多帕猛地一腳踹翻了長凳,長凳上坐著的雌蟲被他掀翻到了地上,摔在滿是嘔吐物的泥窩里。 棚戶頂漏了個大洞,老板也懶得補,一場大雨下得地面潮濕泥濘,再配上這群酒鬼的嘔吐物,簡直是蛆都嫌棄。 多帕搖晃著起身,朝酒鬼們大吼著,“他阿貝算個屁!就那個賤雌,老子一腳踹翻他!還A級,等級高了不起啊,還不是被老子壓在地上打!呸,老子告訴你們,要不是老子搶了他的參軍名額,就憑他那個鐵廢物,上了戰場撐不過一天就死了,是,嗝……”打了個酒嗝,“老子救了他的命!老子是他的救命恩人!” 多帕吼完,抱著酒壺就往嘴里灌。 被他踹到在泥窩里的雌蟲翻了個身,倒也不嫌臟,懶洋洋地仰面躺著,嘴里罵罵咧咧地說:“是啊,你多帕是誰,牛逼??!B級干趴了A級,創造了歷史,誰不知道你啊。哈哈哈,可惜啊……”他拖長了語調說:“可惜人家生了個雄蟲崽?!?/br> 醉鬼雌蟲一句話噎得多帕閉嘴,兇狠地眼神正好看到渾身濕漉漉站在雨里的斐杰納。 二話不說砸了手里的酒壺沖到雨里,抬腳就踹。 多帕像是發泄著無窮的怨氣一樣,狠狠地將斐杰納的頭踩在泥水里,一下又一下地踩著斐杰納頭,好像眼前的瘦弱小蟲崽不是他的孩子,是魔鬼是他的死敵一樣。 一旁的雌蟲幸災樂禍地大笑,“哈哈哈,對對,踩死他!” “踩蟲核,放鞭炮!”這些活在骯臟邊緣里的雌蟲早已經沒了蟲性,踩爆一只小雌蟲崽的蟲核對他們來說就像放一個鞭炮,聽個響一樣的樂趣而已。 也有幾個于心不忍的雌蟲,但是想著人家自己的蟲崽自己都不心疼,他們又何必跟著摻和。 斐杰納臉朝下陷在泥水里,嗓子眼里細弱蚊蠅地咕噥著:“雌父……”然而沒蟲理會。 “你這個廢物就不該出生!”多帕紅著眼抬腳,高舉在斐杰納的頭上,眼中殺機畢現,隨后猛地踹下。 轟隆一聲,天邊一道驚雷炸響,雷聲驚魂,穿云裂石,醉醺醺的雌蟲全都被嚇得一個激靈后酒醒,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只見剛才還要碾碎自己蟲崽蟲核的多帕被龐然大物一腳踩在地上,深陷一米,掙扎著爬不起來。 龐然大物裹著一個漆黑的袍子,只露出一雙細長冰冷的眼睛,那雙眼睛仿佛地獄里的死神,垂著眼看著泥坑里的多帕,仿佛看一個死蟲一樣。 其余雌蟲都被龐然大物嚇得噤若寒蟬,沒了剛才的歡呼雀躍一動也不敢動。 斐杰納迷迷糊糊地扭頭,看到一座黑山,黑山的一只腳高高抬起,似乎還想再踹,斐杰納伸出瘦弱的小手,拉住黑山的袍子。 他的動作很小,但是黑山還是停住腳,艱難地彎腰將斐杰納抱起帶回了地下城。 斐杰納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庫可的場景,紫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房頂,腦海里的蟲核突突地疼,脖子里的禁錮環勒得他喘不來過氣。 晚餐時聽到的阿貝名字的瞬間,他竟然不自覺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仿佛多帕的吼叫打罵就在耳邊,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穩住沒弄掉勺子。 阿貝,那個等級超過多帕一頭卻被多帕壓在身下毆打,被搶走參軍名額的A級雌蟲,打敗他是多帕一生中最驕傲的事情,從他每次喝醉酒都會和別的雌蟲吹噓就可以聽出來,然而別蟲只需要一句:“人家生了個雄蟲崽?!本蜁讯嗯翚獾锰_,轉頭就把斐杰納按在泥水地里毒打,一旁的雌蟲幸災樂禍地大笑。 斐杰納不自覺地攥緊手心里的被子,撕拉一下,被子被他無意中撕碎。 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急忙轉頭看向另一邊的溫澤爾,見他還在軟乎乎地睡著,斐杰納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然后閉上眼睛,努力睡覺。 一夜無話,溫澤爾再次被陽光照在眼皮上醒來。床邊厚重的窗簾溫澤爾不喜歡,他喜歡這種被太陽喚醒的感覺,黑棕色的厚窗簾讓他喘不過來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