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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覺得他怪好笑的,有些懶得與他理論。 他收回手,理了理衣角,往來時的路望去:“回去吧?!?/br> 他們本該回別墅,但祁九擔心晏時清會餓,便在出租屋這邊隨便做了一點吃的。 周青先送的食物很多,祁九在八點過后有些忌碳水,于是煎了兩塊牛排。 冷凍水汽挨上平底鍋發出滋啦一聲,牛rou在高溫下產生美拉德反應,誘人的褐色汁水滾到鍋邊,煙火氣總會習慣于帶來溫柔人間。 廚房很小,祁九沒有需要晏時清幫忙的地方,對方便靠在門框,靜靜地看他。 他的視線像網一樣,包裹住祁九的每一處肌膚,氣氛安靜得有些曖昧。 苦茶轉轉悠悠地飄來,祁九本就有些緊張,在對方信息素的環繞中更覺得頭暈。 他也不瞞著晏時清,從兜里掏出安定劑,抖出兩粒咔吧咔吧嚼碎咽下。 晏時清的眼神瞬間就變了,面如沉水,耳朵警惕地立起來。 他抿著唇,半天才問:“必須吃嗎?” 祁九捏著鍋鏟,不敢轉過去看他,只老實回答:“不吃腦袋會痛?!?/br> 他用食指尖去點了點瓶子,聽藥在里面沙沙響,輕道:“我們這么高的契合度,洗一次腺體是不夠的?!?/br> 腺體的清洗遠比注射繁瑣且痛苦,通過激光強行擊碎原本融合的血rou,再注入人工信息素頂替掉原本被標記的位置。 人工信息素遠達不到 90% 以上的契合度,它擠不開晏時清,便只能以量取勝。 通過不斷地大量注入工業產物侵蝕腺體,與原本的信息素做斗爭,直到其完全消失。 每一次清洗都是鉆心刺骨的痛,手術的過程會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漫長。 祁九第一次洗完時躺了兩天,身體如火般焚燒,虛汗浸濕了床單,只感覺自己正在融化。 而他再次接觸到晏時清時,植入的人工信息素又在作妖,排斥著一切苦茶的味道,叫囂著霸占腺體。 太痛了,感覺身體像快撕裂成兩半,一半在抗拒,一半在著迷。 這些內容本不該讓晏時清知道,但祁九這三天想了又想,覺得這樣不公平。 對晏時清不公平,對自己也不公平。 加之對方堅持想聽所有細節,于是祁九借此機會,一點一點地說給他聽。 他毫無章法地推了推鍋底的牛rou,講到中途時話題便有些難以進行下去。 祁九瞄見晏時清凝重的表情,換了說辭:“有時候會很痛,但有時候會因為你的味道而睡得很好?!?/br> 他停頓半晌,無奈笑道:“這就是最討厭的地方?!?/br> “我的一部分在排斥你,一部分又對你迷戀得不像話?!?/br> 這句話說完后,兩人都沒有再主動開口。 方才一切美好被打撒得一干二凈,明明牛rou還沒有煎糊,祁九卻好像已經嘗到苦味。 他不敢回頭去看晏時清,但能感受到對方粘稠的視線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是疼惜、可憐還是內疚,祁九無心也無能再去辨別。 他才有些松懈的神經再一次繃緊,余光里見晏時清身形輕晃,隨后離開了廚房。 應該是生氣了,祁九有些難過地想。 他默默嘆氣,在廚房里拖延著時間不想出去面對現實,等到牛排熟透了才不得不提起精神,端著盤子出門慢慢出門。 他走出去才發現晏時清在鼓搗他的藥,在一旁的茶幾上還放著一小杯水。 對方從藥箱里找到的安定劑,利落地倒出一粒吞掉,眉心因苦味輕蹙又很快松開。 祁九撞見他的動作時他也毫不心虛,只點了點那杯水:“喝了?!?/br> 祁九:“...?” “糖水?!?nbsp;晏時清說,“和藥一起吃,會不會不那么苦?!?/br> 祁九有些無措。 糖水是才做的,杯底還有沒融化的糖晶顆粒,熱氣緩緩上升,將杯壁氤氳朦朧。 這完全是在亡羊補牢,祁九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很猶豫。 但他觀察到晏時清仍有些嚴厲的表情,還是默默端起了杯子。 糖水來得太遲,藥的苦味早已散去,沒起到任何止苦的作用,流進胃里的只剩下暖洋洋的甜味。 甜得有些發齁,高于體溫的液體掠過五臟六腑,心口都被澆得發燙。 祁九有些不適應,舔了舔唇心,悄悄打量晏時清,沒想剛和對方撞上視線。 他監督著祁九喝完,聲調平平:“不許再偷偷吃藥?!?/br> 他語氣有些生硬,但動作卻很輕柔,拿過紙巾替祁九擦掉嘴角的糖漬:“不愛喝糖水,以后會有糖?!?/br> 祁九被他折騰得有些想躲,可惜被拿捏得死死的,只好眨巴這眼睛解釋:“其實我......” 他拽住晏時清的袖口,掃過晏時清面無表情的臉,思來想去,還是干巴巴地開口:“其實這就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而已,咬咬牙就過去了,所以你不必要覺得......” 晏時清半掀起眼皮覷他,祁九后半截話便咽下了嗓子。 他訕訕地縮了縮脖子,視線剛躲閃開,下一刻便感受到額心被彈了一下。 晏時清面色微沉,目光冷冽,在短短的時間內想了不下十種方法可以兇一兇祁九,好讓他把這些蠻不講理的想法在大腦內永久刪除。 可當他的視線真正接觸到祁九時,心底又柔軟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