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阿骨說,不懂就問是個好孩子。 “陛下?!惫nD,行禮,“奴才只是覺得,那些外域女子,與我中原女子大不相同?!?/br> “各地的風域文化都不盡相同吧,這樣才有意思啊?!毕袷菚兴鶎懙哪前?,不一樣的風景,不一樣的故事,“公公,你見過么,長河落日,大漠孤煙,火紅花海,周身星空。那樣的美景,那樣的……” 朕很興奮的扭頭去看公公,他一如往常的帶著笑,滿滿的縱容與討好,可就是這樣的表情,卻如一盆冷水一頭澆下。他不是阿骨,會對朕那些過于天真的夢想冷艷嘲諷,也不是將軍,會糾正故事里所有的不貼合實際的地方。 公公只是……在笑。 “賀禮在哪里?”失去了說話的興致,或許是前后的語氣落差太大,公公的聲音也變得小心翼翼。 他弓著腰走在朕的面前,帶著試探:“陛下,奴才哪里惹您生氣了么?” “不,只是忽然想到阿骨可能還在等朕?!睂χΦ?,“如果讓他瞪得太久了,阿骨可能就要生氣的砸壞所有的東西了。那可是朕的壽禮,怎么可以讓他破壞呢?!毕肫鸢⒐?,原本沉悶的心情好了很多。 公公躬身帶路,落后朕半步,手中的燈籠卻照亮了朕腳下的道路。 所謂的庫房,其實就是宮中一個空出來的殿房,靠近主殿,卻因為沒有主人居住荒廢了很久。到達的時候,庫房里的紙窗一片黑暗,朕止住了公公的步子,提著燈籠進入了庫房,果不其然在其中一個箱子上看見了盤腿而坐的阿骨。 “你在看什么?”月光照在了阿骨的身上,泛著淡淡的銀色光圈,恍若仙人。阿骨長得非常好看,眉清目秀臉上沒有傷痕,他像是佛前被供養的玉娃娃,言行舉止盡是大家風范,說話也頗具風骨。 干凈又純澈,那是朕沒有的東西。 阿骨聞言轉過頭,背對著月光看著朕:“你的壽禮,好多啊?!彼坪跏窃诟袊@,可朕知道不僅如此,阿骨從來都不做這種無謂的感嘆。 “沒有發現邊關送來的賀禮呢?!?/br> “你一直,在等將軍的禮物?”朕恍惚,才想起的確未曾看到將軍的賀禮。鎮北軍是景朝北方的防線,是安定的依仗,“要朕治罪么?” 阿骨給了朕一個大大的白眼,嘲笑朕的意味簡直不能更明顯??删褪沁@樣才讓朕覺得滿心的疑惑不解,如果他不想治罪于將軍,又為什么要向朕先說起各方送來的大禮,然后再提起將軍的賀禮未到? 不過阿骨并沒有答話,他只是看著朕,然后幽幽嘆了口氣:“算啦,既然你還沒有意識到?!彼麖南渥由媳牧讼聛?,跑過來牽朕的手,十指交錯,“一起來開箱子吧~里面或許會有大密寶,或者是驚喜呢?!?/br> 將箱子都拆完,已經天明。朕靠在貴妃榻上哈欠連天,阿骨卻興致勃勃的在研究一個血紅色的裝飾。禮單上寫的是血珊瑚,據說是深海之中的寶貝,放在任何一個小國家,都可以算得上是國寶一般的存在。 “等著你長大了,”阿骨盤腿而坐,“就去外面看看吧。書上說的錦繡山河,書上說的懸崖峭壁,還有初生的太陽,年暮的夕陽,一起去看看吧?!彼粗巴獾奶炜?,語氣帶著期盼,“那個時候,就沒有人能夠阻擋我們啦?!?/br> “好?!彪奕绱嘶貞?,“一起去看看那樣的盛世繁華?!?/br> 阿骨有著一雙會說話的漆黑眼眸,每當他專注的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就好像全世界只有那一個人的存在。從那雙眼眸中,朕能夠看到自己。 只有一天的生日,卻擺了三天的宴席。 第二日的宴席,沒有了外賓,而是只對朝臣們的。沒有了外交辭令,朝堂上的大臣們彼此顯得更加熟絡,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交頭接耳。殿中依舊是錦衣的舞女,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舞蹈,卻是中規中矩。 果然還是新鮮的事物,更有意思。 誠如阿骨所說,或許朕就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吧:“賞吧賞吧,”公公問起的時候,朕如此回答,“下次讓她們同外疆女學著點兒?!惫\惶誠恐的點頭,朕卻知道下次看到的歌舞,一定如朕所預料了。 如果說當皇帝有什么好,大概就是這一點吧,所有人都會很認真的執行你所說的話。 只是這一次,太傅的賀禮卻比所有人都要更得心儀,他送上了各種不起眼的小玩意兒,告訴朕那是他家小孫子所喜歡的玩具,他想著朕與他小孫子同齡,這天下所有的東西又都是朕的,便不再送上珍奇。 那是很多朕沒見過的東西,就連阿骨都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趴在柱子后面看著:“還是太傅,深得朕心?!笨粗说街心甑奶?,第一次如同阿骨所期望的那般,給了他一個真心的笑容。 比起那些珍奇,朕的確更喜歡太傅送上的禮物。 這樣的歡快太過明顯,以至于當公公送朕回寢宮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都沒能來得及抹去。牽著阿骨的手,朕用鐵鉤推著鐵環,看著它脫離掉落,看著它翻滾傾塌,看著它被重新扶起掛在鉤子上,笑的歡快。 “這個好好玩,”阿骨在一旁拍手,“明日去馬場找個平地,我們好好試一試?!?/br> “好?!比绱嘶貞?,“明日便不去上朝了,今夜我們玩個進行?!?/br> 公公遠遠地跟在后面,聽見了朕的話語,邁步上前:“陛下,明日不早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