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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曜腳步踉蹌地后退了幾步,不敢置信地說:“怎么會這樣!” 他們都看出來了,眼前的一切不同尋常。 有迷霧做視覺限制,他們能看到的范圍有限,那么在他們沒有看到的地方又會是一幅怎樣的景象呢?楚芮根本不敢想。 把男孩送回到趙醫生的車上,四個人背上物資往前走,想看看是不是別的地方的人類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路上的人越來越多,不需要rou眼去分辨也能看出是密密匝匝的人群,人們大多癱軟在地面上,有的坐在廢墟上,有的仰躺著,像是根本不懼怕迷霧中的異獸來襲。他們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死寂,幾乎看不到一個正常的人類。 迷霧是不可看透的白,而籠罩在人們身上的,是rou眼可見的黑。 楚芮抱著雙臂靠在商仲厲的懷里,頭頂上的汗珠清晰可見。 鋪天蓋地的囈語聲,已經快要擊垮他的內心防線。 “’毀滅吧.‘’所有人類‘’已經沒有希望了‘’世界將要毀滅‘’一起去死吧‘’都去死吧‘.” 楚芮將腦海里循環播放的喪氣的話語說出來,瞳孔急劇收縮著,身體也開始顫抖起來。 “阿芮!別念了!阿芮!”商仲厲將暈倒的楚芮抱在懷里,許曜和戴顯懷的臉色都變得很差,情緒是會感染的,被負面情緒包圍的他們,漸漸感覺到力不從心,臉上也開始出現疲倦的神態。 楚芮又做起了夢,夢里,他俯瞰整個世界,世界沒有了白霧,他一眼可以看盡大地,大地已成了破敗,數以萬計幸存的人類哀嚎著。人們舍棄他們的了生命,一個個殘絲斷魂在被放棄的大地上茍延殘喘,空氣中的氣壓都放佛低到塵埃里,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空氣中、地面上,數不清珍奇異獸在空中自由地翱翔,在地上放肆地奔跑。奇光異彩,絢爛的讓人難以置信,它們就像在自己的國度狂奔,身上寫滿張揚,和地面上心如死灰的人類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眼眶刺痛不已,酸澀感直達心底,很快的,楚芮就從夢中掙扎著醒來了。 自己還躺在商仲厲的懷里,剛剛的夢讓他的大腦很痛,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頭痛沒好,總之難受的讓他換不過氣。 不遠處,許曜在自己的褲縫邊不停地摩挲:“一定會有活下去的辦法的,我們不能放棄!” 沒人回答他。 楚芮的情緒不太好,商仲厲自然疲于應對,而戴顯懷從剛剛開始,情緒就不太對勁。 許曜干笑了兩聲:“不覺得很奇怪嗎,突然所有人都變得很喪,太奇怪了!” 依舊沒有得到回復,許曜薅了兩把頭發,然后猛地站起來狂踢路邊的電線桿:“你們在干什么?你們都不想活了嗎?你們在干嘛!”他怒吼著拎起戴顯懷的領口,“說話??!說話啊戴顯懷!” 許曜看清了戴顯懷的臉,那張認識了幾十年的臉上出現的是他沒看過的神色,嚇得許曜一下子松開了手。 戴顯懷被松開后就倒在了地上,也沒有爬起來,順勢躺在地上蜷起身子。 “許曜!”商仲厲呵斥道,“安靜一會兒吧!” 許曜搖搖頭,喉結滾動著:“安靜下來.安靜下來之后,我還是我了嗎?” 許曜像是在自問,又像在問商仲厲。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嗎?”商仲厲和他對視。 許曜梗住,身體僵硬了一秒。 他又何嘗不知道他現在不正常,可是他害怕。他跪在地上,極盡癲狂地湊到戴顯懷身邊,捧起戴顯懷的臉:“老戴,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們不能認輸!” “.” 許曜驚喜地睜大眼睛:“你在說什么,你說了什么對嗎?”他湊到戴顯懷的嘴邊去聽。 “累.” 許曜愣住。 戴顯懷向他伸出手,許曜趕緊握住,握得緊緊的。 “你不是問我,為什么.” 許曜腦袋先空白了兩秒,然后才想起來,戴顯懷說的是他曾經問過戴顯懷,為什么會拋妻棄子也要進入幻境里。 戴顯懷的嘴巴干裂的很嚴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很艱難,許曜卻聽的很認真。 “其實我騙了你,我誤喝了酒,酒里被下了藥,破了戒,道門容不得我,我自己也容不得我自己.”他容不得因為酒而破戒的自己,也沒辦法去面對那個刻意欺騙自己破戒的女人,那個女人讓他同時犯了葷戒和色戒,那是他一輩子的痛苦,即辜負了師傅也不得不辜負那個女人。 許曜呆滯地聽完戴顯懷的話。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你那么偉大,對不起.” 許曜淚流滿面,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時候了,興許是一百年前剛離開道門,滿懷雄心壯志,誓要殲滅幻境的時候,興許是一百多年前撫養他的師父去世的時候。 懷里的人動了動,商仲厲趕緊去查看楚芮的情況:“怎么樣?” 楚芮一直沒有暈過去,始終保持著一點意識,他縮在商仲厲懷里望著無盡的廢墟,又望向一旁頹喪的戴顯懷和許曜兩個人,瞇起眼睛說:“我記得在幻境里有過一次這樣的情況?!?/br> 商仲厲:“?” 楚芮:“迷霧似乎會引誘人心里的負面情緒,長時間被迷霧籠罩著,負面情緒會逐漸擴散,到最后失去生的意志。小孩子的心靈是最純潔的,負面情緒相對較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