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誘之 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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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關系,全班人都很有默契地遵守了游戲規則,將顧亦徐玩得團團轉。 這種滋味,比排擠、孤立難受一萬倍。 而在大人眼中,只能看到表面的和諧,老師們放下心來,顧亦徐卻一天比一天沉默。 每回應檸說話,亦徐聽到了,卻悶不作答。 ——因為她已經分不清楚,應檸和那群人是不是一伙的,專門過來捉弄自己。 腿部受到重創,能否重回擊劍賽道上還是個未知數,被綁架留下陰影,方才平復內心恐懼,又遭受言語暴力侵害,生事者被退學后,傷害卻并未停止下來。 重重打壓接踵而至,像一座座大山壓在顧亦徐身上,不要說是個十四歲的半大孩子,就是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都無法承受。 以往她內心堅韌,能在困境中依然保持樂觀,相信沒有度不過去的坎坷。 但這回困境像蛛網束縛,一層又一層,死死困住了她。 終于,在連番打擊下,顧亦徐承受不住壓力,靜神防線崩潰。 她很快表現出極度厭棄自我,認為自身存在即是最大的錯誤,并開始自殘行為。 · · 皮膚組織、肌rou被深深劃開,這回主刀的不是醫生。 而是顧亦徐自己。 當徐苓君破門而入,看到顧亦徐躺在浴池中,腿間鮮紅的液體汩汩涌出,血跡蜿蜒在象牙白瓷面上,紅白分明。 見者心驚rou跳。 徐苓君又重現了一遍當初女兒遇害,被醫護人員抬上擔架時虛弱昏迷,渾身傷痕累累的情景,眼前一黑,再經歷一重深重打擊。 “一一,你看著mama?!?/br> 顧母哽咽,顫聲道:“你在做什么啊……” “別傷害自己好不好?!?/br> 這個堅強的獨立女性,在面對女兒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殘,竟然無能為力。 顧母痛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愧疚自責幾乎壓垮了她。顧父沉默站著,臉上濃厚的疲憊和懊悔,同樣得心痛難忍。 他們只有一個孩子,卻被人為傷害奪走了健康。 顧氏擁有領先世界的醫學機構,上千家私人診所,每年接收數千萬的病人,為他們提供診治,可即便如此,卻換不來女兒的健康。 他們不是難以接受亦徐從稱贊“天才”之名,跌落為平庸。 而是無法容忍,毀掉擊劍天賦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顧亦徐親手斷送了自己的輝煌人生。 半點怨不得旁人。 此后數年,他們放棄所有對顧亦徐人生的規劃,讓她走自己喜歡的道路,如果這樣能夠讓亦徐感到快樂。 · 七月份。 暑假開始了,學生們從校園解放,個個笑容滿面,享受起難得的假期自由。 亦徐的病情卻在一天天加重,身邊一時一刻都離不開人,任何尖銳的事物都會成為劃傷身體的利器。 a每天與她同吃同住,眼神一直留在她身上。 顧慶民和徐苓君身心俱疲。 短短兩個月,夫妻倆衰老許多。 顧母擔憂亦徐看到傷心,將所有和擊劍有關的雜志、海報、練習服、相冊全部收走,裝成箱,封鎖到某間客臥的榻榻米下。 顧亦徐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來,對外界感知變得薄弱,直到房間里的那整面獎柜都被搬空了,方才后知后覺。 顧亦徐木然著,問徐苓君,能不能給她留下一點回憶。 聞聲一刻,母親忍不住潸然落淚。 這是這么多天來,女兒第一次開口和她說話。 顧母將剩余的幾座獎杯,一些獎牌、獎狀留給了亦徐,權當做個紀念。 但更多的不告訴她放在哪,家里這么大,光是房間都有三十多間,徐苓君不告訴她,顧亦徐找不到。 · · 顧亦徐被家人嚴加看管,沒能再動手傷害自己,傷口痊愈得很好,除了腿部那處,身上其余劃傷、擦傷慢慢結痂,脫落,淡粉色的疤痕愈合,最后平淡,和其余未受傷的皮膚對比,看不出異樣。 身上的傷好全了,可心里剖開的那道巨大傷口,沒有半點恢復的痕跡。 醫生來了一批又一批,多到她記不住臉,所有人都讓她積極樂觀,顧亦徐也想,她知道這樣才能更快的走出病情。 可是沒有用。 她的理智和情感是割裂的,她不該焦慮,該往好的方向想,可是做不到。就像身體里住了兩個人,自己在和自己打架。 她真的想說,你們講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無法做到。 以現在的精神狀態,根本無法做到,而沒有生病的人,同樣無法感同身受她的無助和痛苦。 · 轉機出現的很偶然。 那天早上,下了一趟淅淅瀝瀝的小雨,沖刷盡連日暑熱,空氣變得涼爽清冽。 午后雨歇,a帶亦徐到庭院散步,有意將她引導到小花圃。 三個月前,她和柯蔭一起栽下的幾株花苗,有了美好的結果。 種子在黑暗土壤中一點點萌芽、破土,而后成長,盛開,它被大自然賦予新的生命意義,卡薩布蘭卡迎風招展,潔白無暇的花瓣上點綴雨露,伸手觸碰到鮮花的那刻,顧亦徐終于有了反應。 她真的,成功種出了第一束花。 久違的驚喜和激動,觸及到那顆沉寂良久的心。 顧亦徐有了宣泄的欲望,之前她為了躲避現實,將自己困在匣子中,并將鑰匙私藏,關住自己,也把所有在乎她的人隔絕在外。 而此刻,門緩緩從內打開,她轉身撲到柯蔭的懷里,失聲痛哭。 泣不成音。 她無法理解為何自己要承受這樣的惡意,被綁架,差點猥·褻失身,被同齡人孤立、排擠,言語暴力侵害,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錯,可為什么偏偏受害者是她? 如果哪里不對,她可以知錯就改。 可是本來無辜,又該怎么做? 施暴者換了一個又一個,痛苦卻在與日俱增。 太煎熬了。 …… · · 這次情緒上的宣泄,讓顧亦徐靜神好轉不少。 顧氏夫婦的擔憂稍微減緩,而且他們有個意外之喜——亦徐聞到花香,心情會趨于寧靜。 女兒從小喜歡鮮花,家里庭院因此栽種許多花木,嘗試過后,他們發現薔薇科屬植物的芳香氣息,對顧亦徐的治愈效果最好。 很快,床頭上開始擺放玫瑰、月季,每隔兩天一換,原本清空的獎柜被各種花香調的香水、精油填滿。 臥室內的香味濃烈到能將人掀翻,顧亦徐渾然不覺,她依賴花香,攫取心靈上缺乏的安全感,得到靜神慰藉。 如此病態畸形的嗜花癥狀再不正常,也好過亦徐先前麻木遲鈍的狀態,她開始和家人溝通,意味著病情在好轉。 直到此刻,顧父顧母才慢慢接受了心理醫生給出的建議:讓亦徐換個環境開解心情。 ——長期呆在家里,不利于病人的身心健康。 經歷了這些,夫妻倆謹慎許多,必須要找個絕對安全、可信的地方讓女兒獲得休養和照顧,既要出遠門,又要托付到值得信賴的人手中。 徐苓君聯系上了澳洲沈家的親人。 接聽通話后,不消幾句,沈家的人表示可以放心把孩子交過來,她們會照顧好亦徐。 徐苓君是父母年近四十才生下的孩子,在族中同輩最小,以是沈家的小女兒和顧亦徐同輩,卻已經在澳大利亞國立大學讀本科,澳大國立正在放長達三個月的暑假,她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帶顧亦徐四處游玩。 顧亦徐體驗了從所未有的新奇經歷,她在野外露營,到牧場數羊,擠牛奶,搭乘悉尼水上的士,穿梭隧道海灘,觀賞地熱公園噴涌而出的溫泉…… 大自然以最溫柔、平和的語言,安撫那顆受創的心靈。 這比所有藥物治療都有效。 顧亦徐在澳洲度過了整個暑假,a親眼見證她一點點的變化,身心逐漸回歸正軌,可以正常與人溝通,甚至和父母說起旅游路途經歷,她繪聲繪色講解不休,神采飛揚一如從前。 八月底,她們從澳大利亞首都堪培拉飛返國內。 這一次,顧慶民不再要求女兒回到學校。 他征求孩子的意愿,問亦徐想不想上學,如果不想去,在家里也能找到好老師,如果想,可以安排轉學到一個新的學校,結識新的老師和同學。 顧亦徐內心排斥第二個選擇。 新環境意味著全然陌生,她對未知感到恐懼。 初三這一整年,顧亦徐休學在家,父母為她每門學科請了專業的高級教師上課,平時課余生活,亦徐也不再孤單,因為應檸時常來找她玩,她不缺朋友,但最合眼緣的就是顧亦徐,假期兩人呆在一塊,a安排好豐富多彩的娛樂活動給她們消遣放松。 世事無?!?/br> 給顧亦徐造成莫大心理創傷的同齡人,尤其以女孩居多,而將她從陰影中帶離,鼓舞陪伴在側的,卻也是同性。 她們以真切、包容的態度,循循善誘,將她從陰影中解救出來。 · 一年后,顧亦徐考進省級重點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