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誘之 第1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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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來如山倒。 等意識到這一點時,無論是從身體,還是意識上,都無力支持繼續思考下去,低燒讓她陷入短暫昏眩之中。 · · 程奕進到書房,看到的畫面就是顧亦徐趴在桌面休息,人很安靜,像是熟睡過去了。 他才結束外地的活動,婉拒了導師一起吃頓晚飯的邀請,一下飛機就從機場打車回來。 本周末周贊元教授應邀到北京高校開辦講座,周六早上和下午分別有兩場,周日白天還有一場學術研討會,周教授周五有課,所以訂的是晚上7點的飛機,九點落地,在酒店休息一晚后明早十點去高校會議廳演講。 此次活動他只帶了程奕一個學生,還有名助教。 那天下午程奕原本要在出發前和顧亦徐支會一聲,卻沒能說出口。 再見顧亦徐時,已經沒了解釋的必要,他離開市中心別墅后,直接去了機場,改乘第一班深夜飛機,到指定酒店與老師會合。 當晚休息時間不足四小時,第二天行程又排滿,直到晚上回酒店時,恰好遇上北京下班晚高峰,路況擁堵嚴重,他們在四環堵了整整三個小時。 因為大量飲用高度酒,殘余酒精使得機體不適,程奕一晚不得安枕,好不容易凌晨入睡,生物鐘又迫使在六點前起床,這樣來回折騰下來,有些神思不振,接到顧亦徐電話時,也因為疲倦顯得聲音冷淡幾分。 · 開門時,程奕意外于房屋一片漆黑。 里面沒有絲毫動靜。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課,而且江大的教學周已經結束了,下周僅為答疑。 他不禁在想,顧亦徐去哪了? 行李箱擱回房,先看了她的臥室,不在。 剛撥了沒幾秒,經過書房前,卻聽到里面傳出鈴聲。 在極靜的環境中,那不算響亮的手機鈴聲,隔著道隔音效果良好的房門,還是被程奕聽見。 書房對外一側的百葉窗被收起,整面玻璃如同晾曬在夜晚中。 月色入戶,盈盈月華灑滿一地,也鋪在她的散亂黑發、上身、裙邊。 顧亦徐籠罩在月光下。 這副畫面落在眼中,令人不自覺流連,幾乎是瞬間,程奕心緒被撫平,所有負面情緒摒除。 他放輕腳步,上前把亦徐抱到房間去睡,免得著涼。 碰到時,顧亦徐似乎還在沉睡。 她半夢半醒間,隱約聽到有聲響,以為是幻聽。 直到身體被人擺弄時,費力睜開眼皮,看到程奕近至跟前的臉,剎那間,竟恍然若處夢境。 小聲喃語:“你回來了?!?/br> “嗯?!?/br> 程奕托住她的后背,繞過膝彎抱起,順便親吻下額頭,低聲安撫:“困就睡吧?!?/br> “你……回來了?!?/br> 她哽咽著。 終于…… 見到這人,所有的委屈和難受,都克制不住化為淚涌出。 少見脆弱敏感的反應,讓程奕感到意外,動作一頓。 “怎么了?” 剛問出口,她靠在懷里,體溫隔著層貼身毛衣傳遞到他身上,熱得不正常。 撫摸臉和脖頸,都是一片guntang。 打開燈,才看見先前在黑暗之中,沒能注意到因為受凍發燒,臉上暈出一片病氣的潮紅。 程奕立即意識到——她生病了。 顧亦徐看到程奕,眼淚失禁般止不住地掉。 當后面發現這是現實而非夢境,淚水卻變得更洶涌了。 將手環過他肩上,聲音變得虛弱,輕聲說:“我很難受?!?/br> 顧亦徐泣不成音,很慢、很輕地喊他的名字,說她真的難受。 難受的不是身體,是心。 這話好像打開了哪個開關。 …… 程奕緊緊攬住她,起初沒出聲,但摟抱住軀體的力量在一點點收緊,仿佛要將這人嵌入身體。 后來她喊一遍名字,程奕就低聲應一遍。 內疚與心疼壓得喘息難以自如,直到積壓到某一刻,終于無法克制,只能扶著她的身體深吻,用身體代替言語,以肢體最直接的反應,告訴她自己的思念、愛意。 顧亦徐因低燒困乏無力,渾身軟綿綿。 程奕接管了她的身體,喂她吃藥,量體溫,幫她洗澡。 他在外面風塵仆仆,卻忘了最需要他的人在無聲默默等待。 程奕肩寬賦予人安全感,此刻臂彎完全擁著她,不讓她滑脫水中。 顧亦徐在喝了藥后,開始穩定很多,但程奕溫聲問了幾句,他一旦緩和態度,顧亦徐又陷入了另一重崩潰—— 第一次經歷程奕這樣冷待,毫無留戀的抽身而退讓她后怕不已,顧亦徐感覺自己差點失去這個人。 于是只能依靠索吻,撫慰心中的不安。 程奕一直在滿足她。 短暫間隙中,顧亦徐低埋頭,悶悶道:“程奕?!?/br> “嗯?!?/br> “程奕?!?/br> “我在?!?/br> “……” 不厭其煩,一遍遍地應。 也不問為什么,因為心底再清楚不過,能讓人傷心至此的,只有他。 程奕摸到她臉頰上都是淚,在無聲地哭。 失而復得。 她是欣喜,也是慶幸。 程奕只能用身體告訴她,以唇舌間最強有力的回應,表明自己有多需要,多離不開她。 他們在浴室中抵死親擁,含情仰受。 顧亦徐攀在他身上,細密的吻落在臉上。 但水汽太重,密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顧亦徐呆了沒一會兒,頭腦暈乎乎的,被抱到床上。 程奕哄她喝完半杯水,掩實被角,只留一盞壁燈。 人沒走,還留下來陪她,頭枕在一塊兒,交頸而臥,讓她能安心休息。 顧亦徐慢慢睡著。 等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她睡了接近四個小時,睜開眼,才發現身軀暖和,程奕一直抱著她,也感受亦徐的體溫慢慢降下去。 醒來后,程奕又給她測了體溫,確認恢復正常,到廚房把煮好保溫的小米粥端來,他現在已經能把小米粥做得很好,遠勝過顧亦徐的手藝,里面只加了冰糖,清淡口味更適合病人,現在已經很晚了,適當進食,恢復一點體力,但不宜吃太多,否則晚些不容易睡著。 顧亦徐使得上力氣后,便沒讓程奕動手,她靠在床頭,自己捧著碗,用勺子慢慢吃。 床頭柜上擺著的一堆藥,治感冒、退燒、驅寒的,程奕拖了把椅子,坐下挨個看醫囑說明。 過了四個小時,病情似乎穩定下來,但不確定后半夜會不會反復,繼續發熱。 他拿不準顧亦徐還要不要吃。 顧亦徐則說:“我好多了?!?/br> 她身體底子一向很好,幾乎不怎么生病,上回感冒發燒都是高中的事,這回是染了心病,心里舒服了,病根自然除。 而且睡了一段時間,養足了靜神。 她把碗擱到床頭柜,拍拍旁邊的位置,讓程奕上來。 “才剛好,不接著休息?” “睡不著?!?/br> 她搖頭。 “陪我說會話吧?!?/br> 程奕現在對她百應百求,自是應允。 他們都知道接下來要談什么。 顧亦徐最先道:“我不會吵架,以后我們能不能不吵?” “好?!贝鸬煤芸?。 完全不加以思考。 “你不會吵架,我會等你平復下來,好好講道理?!彼f:“我哪里做錯了,你當著我的面罵,要是我嘴硬不肯承認,你就讓我滾出去,換你留在這清靜?!?/br> 顧亦徐才說一句,他便把接下的話全部堵死—— “你想要的清靜,我可以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