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誘之 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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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判鳴哨發球。 托球伸臂前舉,與眼睛位置齊平,如道黑影橫掠而過,眨眼間功夫,程奕下一刻即躍至半空,身形宛如一道繃緊的弓弦,張力十足。 出眾的彈跳力以及堅實核心腰腹力量,使其保持短暫滯空,可以在凌空時從容調整手臂揮出的角度。 隨著耳邊一聲爆鳴,離矢之“劍”破空直射中間空地! 比賽從始至終,東大戰術貫徹“進攻”二字,司旻、老賀兩人經驗不足,在接球上是難以彌補的短板,他們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哪怕眼下到了賽點時刻,1分隨時扭轉戰局,他們也一刻不曾松懈強攻的腳步。 作為隊長的程奕更甚有之,跳發時大力扣球,身形力施展現給觀眾,何為男排運動的暴力美學。 由于程奕球風力度大,加之酷愛劍走偏鋒,不是擦線就擦網,東大為了防御一直往后退至邊界,前至網中線,導致中檔空缺。 江大自由人氣得快要梗塞,心底直罵東大隊長太腹黑,忒陰險!仗著自己的控球能力無所忌憚,盡往不好接的地方打。 他勉強飛身救球,又在地上滾了幾遭,平白添了些擦傷,迅速爬起來,抬起球衣下擺搓掉掌心汗,投入賽場中。 江大吃了記悶虧,很快以牙還牙回敬過去。 李彥在扣球時突然改變動作,轉而一個輕飄飄的吊球,落在中間無人區,進分。 再聯想起剛才程奕的發球落點,兩廂對比,頗有戲劇性。 其后江大一鼓作氣,再得兩分,在局末追平拉分。 24:24 比分卡在一個非常尷尬的階段。 局末平分,意味著從現在開始,接下來一方至少要領先另一方兩分,比如江大是24,東大則必須取得26才能獲得勝利。 · “抱歉,我的失誤?!?/br> 休憩區,程奕向隊友歉聲示意,“剛才看他的身體朝向,還以為會扣向我這邊?!?/br> “沒事?!?/br> 宋鳴喘著粗氣,趁喝水休息的空擋,邊擦汗邊說:“我特么服了,見過比江大難打的,比如隔壁南體,但真沒見過比江大還難纏的?!?/br> “他們的防守簡直就是在開掛,怎么都打不穿?!?/br> 同樣飽受其苦的司旻,瘋狂點頭。 二傳存在的意義便是為攻手撕開一條道路。而攻手從司旻的手中傳過的球不斷被攔住、接住,簡直是對他的一種反復“羞辱”。 裁判剛吹哨,司旻惡狠狠甩下毛巾,頂著臉“人格被踐踏后無比屈辱”的沉重表情踏上場地,不忘跟隊友們撂狠話:“我還非得扣一次,對方攔不下的球!” “……” 一時沒人搭腔。 司旻不悅道:“你們不相信我?” 宋鳴嗤笑,“別窩里橫咧?!?/br> 老賀聳肩,下巴指著對面江寧的一圈人:“喏,有本事,沖那邊的人說?!?/br> 司旻生氣地踹了兩人一腳。 · 趁局間空隙。 嘉芙回神,將目光從一人身上收回,恍然記起剛才的對話,“嗯……你說忘了?是嗎?” “忘就忘了吧?!彼α诵?,“我隨口一說而已?!?/br> 口吻滿不在意,原意是緩解不知情的尷尬。但聽在齊垵耳中,卻讀出更深層的意味。 不在意,等同不關心。 至于嘉芙在意誰、關心誰,齊垵再清楚不過。 他心口微微一刺。 “能問你個問題嗎?比較私人的?!?/br> “什么?”嘉芙愣了秒。 她躊躇片刻,因向來對齊垵觀感不錯,又挺投緣,很快道:“行,問吧?!?/br> “你報考研究生的時候,為什么要去讀經濟學?!?/br> 嘉芙沒想到問的是這個。 齊垵看出她的猶疑,補了句:“我想聽的,是真心話?!?/br> 明明知道是為了誰,卻還是想問,不甘心、執拗又頑固地迫切想知道那個答案。 · 因學校白天有課,訓練時間只能放在晚上,排球社男生們個個年輕氣盛,每天有發泄不完的精力,練到晚上十一二點是常有的事。 嘉芙是他們排球社內唯一的女生,作為助理教練,她不參與指導訓練,而是負責做好后勤保障,制定合理的時間表,確認好練習賽時間,通知隊友賽程安排等。 她原先也是憑借特長生身份被東大錄取,很能理解體育生的不易。嘉芙比齊垵高兩屆,那年剛上大學不久,他訓練時發生意外,導致小腿腓骨骨折。而在東大,無故缺勤是學生無論如何都不敢踩的高壓線,請假時有幾門課的老教授格外死板,非要將病歷單送到辦公室,親眼見了傷情鑒定,才批準請假。 當時齊垵腿包成個粽子,連門都出不去,更別說到十幾分鐘路程外的教師辦公樓。發小宋鳴恰好談了個外校女友,小兩口難舍難分,成宿得不在校。 齊垵這人極其好面子,拉不下臉求人,如果非要低聲下氣懇求,他寧愿自掛東南枝,好歹死得筆直。許是宋鳴良心發現,被女友勾住魂舍不得回來,卻還記得排球社群里發了個消息,問有誰愿意幫齊垵跑幾趟。 當時他們都是大一新生,群里沒幾個相熟,加之酷暑天氣炎熱,誰會樂意不呆在宿舍舒舒服服地吹著空調,去幫個陌生的小學弟跑腿? 原本熱鬧無比,正聊嗨賽事周邊的群里,瞬間安靜如死機。 長達十幾分鐘,無人回復。 齊垵見之嘴角抽了抽。 他拖著骨折的殘腿,臨出門時,退出群聊界面,卻發現最頂上有紅點,顯示新消息。 嘉芙沒在群里說話,而是直接找上他,問需不需要幫忙。 …… 至于之后她如何跑前跑后,悉心照顧,提醒他按時換藥,將外賣送到宿舍樓下,托認識的男生幫忙送到寢室門口…… 凡此總總,不必一一提起。 齊垵曾一度以為,嘉芙的熱心唯獨對他一人,但很快發現不是。 幾天之后另一位隊員受傷,同樣受到了嘉芙噓寒問暖的對待。 ——她對排球社任何一人都關懷備至,因為這是她作為外聯,照顧每一位隊員的,無可推卸的職責。 若只是如此,倒也還好,不至于讓齊垵心懷芥蒂。 直到程奕出現以前,齊垵一直與嘉芙維持著友好的“情誼”,關系不遠不近。嘉芙在隊內人緣極好,不乏有愛慕者,剛入社的學弟向她表白,隊內學長們多半存得都是埋汰或看戲的心情,齊垵有所顧慮,故而遲遲不敢表露心意。 等到第二年,當仁不讓成為校排球社的社長后,齊垵自詡有底氣、有能力追求嘉芙時,程奕便以近乎巧合到微妙的地步,進入了他的視野。 在很久之后,齊垵每每回想起這一時刻,很難不以為他與程奕生來相克,八字不合。 所以,他看程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很快意識到,嘉芙在程奕面前完全是另一副笑靨,百般殷勤。 程奕看到她精心泡的花茶,淡淡瞥了眼,順手擰開礦泉水瓶蓋,冷聲拒絕:“不用,我自己有?!?/br> 自制的巧克力、蛋糕,在柜子里放到過期,都沒人嘗過一口。 最后清潔大媽叉腰指著進螞蟻的儲物柜,將排球社眾人罵個狗血淋頭,“男大學生,不愛衛生”,“器材室怎么能放飲食”的吆喝聲中,程奕站出來,連甜食帶柜倒進垃圾桶,干脆粗暴的動作直接震驚了大媽一整年,瞬間澆滅怒火,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當即閉上。 嘉芙看見全程,沒有阻攔。 之后依舊我行我素。 不管程奕多冷淡,她都能想方設法貼上去。 也是在經歷這一次事件之后,眾人看待嘉芙的目光從欣賞、喜愛,逐漸變得古怪、陌生和同情。 她傷不傷心,齊垵不知道。 但那一刻,胸口壓抑許久的不爽、郁悶和煩躁,變成了憤怒、嫉妒—— 還有,憎惡。 他怒其不爭,卻無法向嘉芙發泄那股憤怒。 于是嫉妒程奕,憎惡自己。 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或許嘉芙已經忘卻,但他永遠替她記得。 · “因為——” “好奇怪啊?!奔诬饺滩蛔〉溃骸澳阍趺赐蝗粏栁疫@個?!?/br> 齊垵頓了頓,“不能說?” “那倒沒有?!?/br> “我對于經濟學,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多排斥……你知道的,我只能選文科,除了經濟學,不外乎就是語言類、新聞傳媒、法碩這幾項,相比之下,還不如報經濟學呢?!?/br> 齊垵沒聽到預料中的答復,不由追問:“沒有別的原因?” 嘉芙想了想,“可能,確實還有一個?!?/br> “我對法學不感興趣,讀研總不能還讀自己不喜歡的專業,恰好那段時間,我認識了萱萱師姐,她向我推薦周導……” 齊垵怔愣一瞬,表情僵在臉上,剩下的話全然沒聽進去。 竟然,不是因為程奕? 他反應太明顯,神色說不出的突兀,嘉芙想不注意都難,“你好像很驚訝?” “我本來就不喜歡讀法啊?!彼Γ骸皼]聽過一句話么,‘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x這兩專業等于跳深坑?!?/br> 齊垵怔怔看著她,“那你當初為什么學法?” “我哪有選擇的余地?” 嘉芙很自然道:“法學院分數線最低,我是被調劑過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