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帶著他們一路參觀答疑。經過企劃部、消費者運營部時，一行人表現還算正常，但越到后面，參觀完招商時，學生們開始低聲交談起來，到了投資部門，竊竊私語的聲音密集。

    ——不像是在溝通，反倒像是心中疑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阿杰只得停下來，“同學們有什么問題，可以盡管提出來?！?/br>
    他指了指耳朵，說：“你們聲音太小，我聽不清?！?/br>
    大家相視一眼。

    其中一位長袖上衣搭a字裙的女生開口：“我們都很奇怪一點?！?/br>
    阿杰看向她，“噢？奇怪什么?！?/br>
    同校學生一齊望過來，過多的目光令她些許不自在，“顧氏一直以來在公眾面前，都是作為優質的醫療企業。但剛才我們看到，集團業務并不只在醫療板塊……”

    阿杰聽到一半，便有所了然。

    “紡織棉花、日用品等在做招商引資。投資的方向有很多，比如剛才我們看到的，就有人工智能、互聯網企業——”

    “你們觀察得很仔細?！卑⒔苈冻鰝€大大的笑容，“事實上，不止是你們，幾乎每年來顧氏體驗參觀的江大學生，你們的學長學姐，都會提出類似的問題?！?/br>
    “但是我無法給你們解答?！?/br>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上出現詫異的表情，之前阿杰幾乎耐心解答了他們所有的問題。

    阿杰看出了他們的不解，道：“不是我不肯說，而是你們有機會得到更專業的解答?！?/br>
    “你們帶著這個問題，留到下午高管會談上，聽聽公司管理層的看法?！?/br>
    “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卑⒔芎龅卦掍h一轉。

    “不停止前進的腳步，立足于自身行業，放眼整個市場的投資環境，不斷做出新嘗試，才是一個企業做大做強的根本?！?/br>
    ·

    一上午的參觀下來，大家都快累壞了。

    接待室內。

    趙允竹拖著沉重的步子過來，“總部大樓也太大了些，我腿都快走斷了?！鳖櫼嘈熳谏嘲l，腿也在發酸，她拍拍沙發墊，“坐過來休息下?！?/br>
    允竹靠過來，“我以前小時候看電視劇時，特別羨慕那些白領，覺得他們工資收入高，穿著體面。但現在看來，在大公司里上班至少有一點不好?！?/br>
    她幽幽道：“光是走路就能累死人?！?/br>
    趙允竹攤倒在沙發上，等到午餐送進來時，也提不起勁，還是顧亦徐幫她拿了一份。

    大家剛打開蓋子，拆筷子吃飯時，接待室的玻璃門從外推開，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阿杰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站起身，叫了聲：“總助?！?/br>
    阿杰道：“您怎么來了?！?/br>
    一群人聽得“總助”這稱呼，立即直直盯向來人。

    等看清人后，頓時冒出相同的想法：

    這么年輕的高管！

    進來的女性沖阿杰點頭示意。

    她環視一圈，越過眾人，直到看見顧亦徐時，目光方才停留住。

    女人溫和笑了笑，“亦徐，出來一下?！?/br>
    聲音柔和輕細，仔細分辨，其中還透露著一股親昵。

    第47章

    a？

    顧亦徐怔愣一下。

    “臨時有點事,你跟我來?！笨率a和亦徐說完，轉頭看向阿杰，“下午她有安排,不參加高管訪談，剩下的學生行程照舊?！?/br>
    阿杰慢半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噢……行,我知道了?！?/br>
    a交代完幾句，轉身出門。

    顧亦徐放下餐盒跟了出去，到了電梯前,才有機會問出口：“為什么突然找我……”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對：“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來公司了？”

    柯蔭按下電梯的上行按鈕,含笑反問：“你說呢？”

    顧亦徐搖頭,不清楚。

    “原定體驗日的行程是上午參觀,下午訪談。至于你們的訪談對象是誰，在兩點后才會被告知?！盿解釋道：“但公司這邊已經提前確定好一對一人選,來訪學生的名單我都看過了,上面有你的名字?！?/br>
    原來是這樣……

    顧亦徐大致心底有數,但又不明白：“那,你叫我出來做什么?！?/br>
    “顧董在辦公室等你,想讓你見一個人?！?/br>
    “誰——”

    a但笑不語。

    電梯到了,金屬門向兩側拉開。她將顧亦徐輕輕推進電梯,臉上那副興致盎然的表情，分明在說：你自己去看看吧。

    ·

    在顧亦徐跟著那名高管走后,屋內目光齊刷刷望向一處。

    阿杰：“……”

    “那什么,”他招呼眾人坐下,“大家繼續吃飯?！?/br>
    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眸望過來,分毫未動。

    雖未言語,但嗅到不同尋常氣息、探知到隱秘的雷達天線自動豎起來。

    趙允竹直性子，問起來毫不含糊，道：“阿杰哥，剛才那個是什么人?！傊强偛弥韱?？她看起來好年輕啊?！?/br>
    “你們問我，我還要問你們那位同學是什么人呢?！?/br>
    阿杰苦笑，“她今年不到三十，確實挺年輕的，姓柯，因為職位上寫的是總裁助理，公司內一般叫她柯助，或者是a?！?/br>
    先前提問的a字裙女生聞言皺眉，“‘寫的是總裁助理’，這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阿杰攤手，“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是干什么的?！?/br>
    “??？”

    大家皆而一臉莫名。

    阿杰忍不住笑了：“小朋友們，八卦心別這么重好不好？”

    但架不住他們再三催促，尤其是趙允竹那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倔強令其拜服，阿杰無奈張了張口：“聽我們部門工齡長的員工說，柯助是去年空降的，以前沒在顧氏工作過的經歷?！?/br>
    “我們總助她不負責業務，屬于公關行政那塊，但也不完全承擔總裁助理的職務?！?/br>
    這一串顛三倒四的話，令趙允竹等人一頭霧水。

    邊上男生忍不住插了句：“阿杰哥，能不能說慢點，沒聽明白啊?！?/br>
    阿杰“哎”了聲，難怪說還是群校園內的學生，講得這么直白了都聽不懂。

    “我的意思是，她能空降總部，因為和集團董事那層有關系?！卑⒔芘伺?，指向門口的牌子，“懂了吧？但具體為什么人服務就不清楚了?！?/br>
    眾人這才紛紛恍然——

    阿杰是人事部的，他得知的內部消息，在公司內應該可信度最高。

    他們心想：原來是個關系戶啊。

    “喂，你們為什么要露出一副隱晦的表情？”

    阿杰有點納悶：“總助要求至少碩士畢業，精通兩門外語。所有要求柯助都能達標，她的能力沒問題，即使不靠關系，走社招也能進來?！?/br>
    ·

    “?！钡匾宦?，電梯門打開。

    顧亦徐來到頂層，出來時正對一幕高達四余米的鈷藍色玻璃墻。

    中空玻璃攔截太陽光直射產生的熱量和輻射，使得室內保持適宜恒溫。地面光潔開闊，兩側辦公區沿過道呈對稱結構，顧亦徐拿捏不定往那個方向走，遂停在原地，看墻面上貼的樓層示意圖。

    董事長辦公室特別好找，占地最大的區域便是。

    顧亦徐默默記下路線，還沒提步動身，走廊隱隱傳來人聲談話，其中一道平實有力，格外耳熟。

    她探頭望去，兩個男人正攀談著往外走，一眼瞧見左邊那個，顧亦徐喊了聲。

    “爸爸?！?/br>
    顧慶民見到她，一點不意外。

    原本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他聽柯蔭匯報這次江大來公司做訪談的名單中有顧亦徐，起初沒打算干預，讓她和同學們一起走過流程，多了解點自家企業的背景架構不是壞事。臨時叫女兒過來，是因為讓她見見世交家的長輩。

    “這是我女兒?！鳖檻c民招手讓亦徐到身邊，指著身前的男人道：“一一，這位是你言伯伯?！?/br>
    顧亦徐飛快打量一眼，道：“言伯伯好?！?/br>
    她的小動作沒能逃過對方的眼睛。

    言江笑得眼睛瞇成條縫，感慨道：“轉眼長成大姑娘了，還記得我上次回國時，一一才剛上高中，太久沒見面，是不是都不認得伯伯了？”

    顧亦徐被戳穿，有些不好意思。

    她小聲道：“沒有，還記得的?！?/br>
    眼前這位看上去十分和藹的伯伯，姓言名江，是顧父的資深合作伙伴，也是多年老友。早在二人年輕時，便已結下深厚友誼，即使結婚生子后，友情也隨著日益緊密的商業合作關系進一步加深穩固。

    言江比顧慶民大了八九歲，名下企業最初從事傳統化工行業。在占領國內市場的大份額后，言江猶不滿足，到歐洲拓展公司業務，卻意外發現新商機，借助以往在化工領域積攢的經驗，進入歐洲化妝品和個人護理行業，開拓全新市場，他本人也因此在德國首都柏林一呆就是長達二十余年。

    然而，言先生雖一直居住在歐洲，但正如他自己所常說的那般，人在異國他鄉，終歸似無根浮萍，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地方。

    故而每隔幾年思鄉情切時，便和妻子一起回中國暫居。

    回國時，言江必然會到顧家做客。

    顧亦徐與他見過寥寥數面，次數屈指可數，但即便不太記得對方的長相，卻也對這位父親在生意場上，少有真情實感結下情誼的言伯父印象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