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完了之后就要去燒香了，本以為也是墳那種，但他們來到了一座山的斜坡上。

    宋芷妤抬眼望去，一山坡的石碑是鑲嵌在土地里的，是韓劇孤單又燦爛的神——鬼怪里男主去國外祭奠故人的那種墓碑。

    “這么多?”她被震撼了：“是所有的道士都葬在這兒嗎?”

    書尋替她解惑，否認道：“不是，只有我們這一脈是葬在這兒的?！?/br>
    明白了，他們這一直系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兒埋葬在這兒的。

    幾個人提了好幾個大袋子來的，書瑾曄和書析伝兩個人一手一個大黑袋子，宋芷妤手里提著背上背著，爬坡上坎到了第一個碑。

    映入眼簾的就是‘書傾’兩個大字，是一塊很新的碑，一看就是才修沒多久，上面還刻有出生到死亡的時間，以及立碑的書析伝的名字。

    書尋看著書傾這個墓周圍，上面已經有了香燭紙錢的痕跡，而且書傾的墓周圍比其他墓雜草年少，一看就是有人經常在書傾墳前走動。

    書析伝生怕宋芷妤不知道一樣：“這是我師父!”說出這話的時候一臉的驕傲。

    宋芷妤也是很配合，竟然主動蹲下跟書傾的墓碑說話了：“師叔，我是你師兄書尋的徒弟，我叫宋芷妤，初次見面，請多關照，你在陰界記得保佑我哈，我等下給你多燒點紙，你要是在下面卻什么就托夢給我，我在上面給你辦得妥妥的?！?/br>
    拿出香燭錢紙開始弄：“你放心，你的徒弟我也給你照顧得好好的，保準讓他長得白白胖胖的，長命百歲!”

    宋芷妤這人有時候確實稀奇古怪，總是會有辦法逗人笑，什么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都自帶幽默氣質。

    書析伝很樂意逗宋芷妤：“那是師爺，那是祖師爺?！?/br>
    看得出來，書析伝以前肯定經常跟他師父一塊兒來。

    “師父!”

    宋芷妤叫了前面在給師爺上香的書尋，書尋弓著腰轉過頭來，宋芷妤給他指了指書傾斜下方處：“我以后是不是得埋在這兒啊?”

    書尋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你要喜歡可以埋在我位置上?！?/br>
    宋芷妤：“啊，這么逾矩，算是欺師滅祖了吧?”

    轉身又向著書瑾曄，宋芷妤指著一塊兒地揚了揚下巴:“師兄，你看，我兩以后要葬在師父下邊，這算不算是合葬?”

    書瑾曄冷不防一句:“那你現在得減減肥了，我怕合葬的時候擠著我!”

    書尋對他們的說笑不以為意：“瑾曄，析伝，你們倆從上往下點，我跟芷妤從這兒點著上去?！?/br>
    臨走前書析伝格外注意了一下書傾下面的位置，正好可以挨著宋芷妤，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可以跟宋芷妤合葬!

    宋芷妤已經開始拿著打火機給書傾點香燭了：“師叔，還沒見過一面挺可惜的，改明兒把你P在我們幾個的照片里弄成全家福給你燒下去一張，你記得保佑我們發大財，保佑我們長命百歲，保佑道家經久不衰再創輝煌……”

    “埋在這兒也挺好的，山清水秀，碧波藍天的，還能與天相接沾點仙兒氣，要是在這兒生活少說得多活過十年?！?/br>
    前面的書尋接話：“你要想現在就能搬上來!”

    宋芷妤又換了一個墓碑：“那還是算了，我是個俗人，火鍋奶茶小蛋糕我舍棄不了，與其清心寡欲長命百歲，不如及時行樂英年早逝!”

    書尋：“這一天天的，你哪兒來那么多歪理?講這些話也不嫌晦氣?！?/br>
    “夏天的時候這上面涼快得很，有時間可以上來避暑?！?/br>
    書瑾曄和書析伝兩個人也走到了最高的地方，從他們這個視角往下看，真有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書尋和宋芷妤兩個人都變成了小點點了。

    青蔥的樹木有了白雪的裝飾，看起來別有一番觀賞的美感，頭頂白云朵朵，一抹抹湛藍更是把天空裝飾成一副水墨畫。

    書瑾曄把東西往旁邊一扔就準備開始了：“之前來過知道怎么弄吧?”

    書析伝點頭：“嗯嗯，知道的，師兄!”

    書瑾曄也不閑著，點燃燭火之后就彎下腰插進土里：“你跟你師父以前每年都來吧?”

    書析伝看著墓碑上的一個個名字，都是他所熟悉的：“嗯!”

    書瑾曄：“師父每年過完年之后都會在山上小住半個月，我知道，他是在等師叔?！?/br>
    兩個人手里動作沒停，嘴上閑聊著，書析伝笑得有些苦：“因為你們要在山上呆半個月，所以每年我跟師父都是正月十五過了才來的?！?/br>
    書瑾曄：“哦!”原來是這樣。

    他知道師父每年都在能再次遇見師叔，可每年都被師叔避開了，沒想到這一避就是一輩子。

    他從小就沉默寡言，但在這件事情上書瑾曄卻主動了起來：“我那時候還小，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么師父他們會這樣?！?/br>
    書傾師叔小時候對他真是不錯的，記憶中的書傾師叔話不多，總愛生氣，是他見過最愛生氣的人，但偏偏師叔那樣兒，所有人都順著他，師爺對師叔格外偏愛，師父跟師叔吵架每次都是師父先向示弱，再后來師爺去世之后他聽到師父和師叔吵過幾次，再后來師叔也就消失了，他問過師父，師父也說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書瑾曄換了個墓，應該說是兩個，一塊兒古老的石碑上寫了兩個人的名字，用的都是繁體字，看名字應該是一男一女——亦玄，言傾蒔。

    每次來上香看到這兩個名字的時候，書瑾曄總是會內心一陣抽痛，特別是那個女人的名字，讓他有一種從心而出的無力感。

    手指不自覺的撫摸上了那個女人的名字，頃刻間腦中一根白線閃過，還有那一閃而過的畫面：女人一身華貴典雅的流仙紅裙，腳尖輕盈的在地上轉動，正翩翩起舞著，背對著視線，并看不清女人的臉。

    書析伝：“師兄?”把書瑾曄的思緒拉了回來。

    “怎么了嘛?”看書瑾曄沒有動作盯著那個墓碑看，書析伝也湊了過來。

    “哦，這個墓呀!”

    書瑾曄聽書析伝那意思像是知道些什么，探尋的眼神一下就與書析伝對上了。

    書析伝：“我之前還問過我師父為什么其他的墓都是一個人，而這個墓是兩個人?！?/br>
    書瑾曄顯然來了興趣，他之前也問過書尋，但書尋說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一位祖先。

    “師父說這是一對夫妻，女的好像還是一位哪個朝代的公主?！?/br>
    公主?

    “想不到這位祖師爺還是駙馬呢?都娶了公主了，這么榮耀，怪不得能一起埋在這兒!”

    書析伝說得津津樂道，一點也沒注意到書瑾曄的臉色，其實注意到了也沒關系，書瑾曄臉上表情一直都那樣嚴厲肅穆，面如表情帶著點凌厲的兇相，真不怪人覺得他兇，看面相就能看出來。

    書瑾曄沒回書析伝，加快速度去上他的香了，只是腦子里依舊還盤旋著那叁個字——言傾蒔!

    山底下的兩個人討論得倒是不可開交：“哇，師父，這是位女道士吧?”

    宋芷妤站在一個墓碑面前指著問：“這還是我第一個看到的女道士，我還以為道教發展至今就我一個女的呢?”

    書尋走過去看了一眼，確實是個女的，表情那是相當的驕傲，立馬把手背起來放在后面，頭都仰高了不少。

    “怎么可能沒女的，道士又不搞性別歧視那一套，我們這一脈有好幾個女道士呢，都是巾幗不讓須眉，在那時候都挺揚名在外的，充分印證了誰說女子不如男?！?/br>
    宋芷妤被激勵到了，當即開始給自己畫大餅：“等我以后名震四海，威震八方，打響名氣，復興道教，指日可待!”

    “復興道教?道教還沒滅亡呢，其他偏門脈系都挺輝煌的?！?/br>
    書尋見宋芷妤那信誓旦旦揮斥方遒的樣子，都不太好打擊宋芷妤的積極性：“至于名號響徹四海八荒，那你自己努努力吧!”

    宋芷妤：“什么叫我努力，我們要一起努力?！?/br>
    “我是這樣想的，你多收幾個徒弟，我多收幾個徒弟，這樣一代傳一代，不出一百年，指定五湖四海都是我們是人!”說完還一個勁兒的朝書尋挑眉弄眼的。

    她那話書尋樂呵樂呵就完了，可不敢真信：“我多收幾個徒弟看來是不行了，你我都還沒教出師呢，而且徒弟這個東西，不在數量，沒有道緣，不潛心習道也是無用的?！?/br>
    “現在這個時代，這些在人眼里都是封建迷信了，有誰還會來傳道修道?”

    他說這話宋芷妤倒是想起來，宋芷妤立馬出來認領：“我呀，你之前不是說我有骨骼驚奇，是難得一遇的修道奇才嗎?第一次見面就要收我為徒，書瑾曄說你當時是騙我的?”

    這話都被書瑾曄抖出去了，書尋看著宋芷妤當即就是一聲尬笑，心虛的又蹲到地上去了：“也不能這么說，當時也是有幾分真情實感在的?！?/br>
    宋芷妤：“幾分?”看來當時確實是為了騙自己入伙胡謅的。

    故作傷感，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終究是錯付了!”

    書尋背對著人：“也不能這么說，當時確實看你很合眼緣?！?/br>
    “唉～”

    “你還沒說你要教我什么呢?那些符文陣法的我又不能用，那我學習什么?御劍飛行可以嗎?這是道系獨門秘籍嗎?”

    書尋不理解為什么宋芷妤這么不切實際，還御劍飛行，他都覺得宋芷妤仙俠片看多了。

    宋芷妤位置變到了書尋前面一排的墓：“對了，我上次看書瑾曄在虛空之境里面有刀，砍起鬼來十分炫酷，還發光，我也會有嗎?”

    書尋在這兒寬闊的土地上也變得放松了不少，起身伸了個腰大聲的叫出來：“全憑個人意念!”

    意念?宋芷妤很不想承認，她就是個廢物，等她用意念幻劍出來之后，或許她都要嗝屁了。

    “作為你堂堂道系第叁十八代親傳弟子徒弟的我?你難道不傳授我點降妖除魔的法器?”

    書尋真覺得自從宋芷妤拜了師之后，俠義（中二）之氣蹭蹭蹭往上漲。

    宋芷妤：“我現在滿懷正義，覺得自己身負重任，世界和平都由我守護的那種?！?/br>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宋芷妤依舊處于一種獵奇的思想里，書尋對此也是連連搖頭，成為道系第子的第一天宋芷妤就成了普信女。

    ——

    幾個人一直忙活到中午一點多才回了道觀，好在宋芷妤帶了很多吃的能墊墊，要不然幾個人都得餓死。

    廚房是那種灶臺式的，需要人燒火，宋芷妤就和書析伝兩個分工合作，一個炒菜一個控火。

    書瑾曄拿了一包吐司過來，看宋芷妤忙著炒菜兩手沒空，遞了一片到宋芷妤嘴邊，沒想到宋芷妤咬了一大口，幾乎是叁分之一，繼續炒菜去了，書瑾曄把那片拿在手里，把剩下的吐司袋一整個給了書析伝。

    幾個人都是餓得不行了的，特別是宋芷妤和書析伝，兩個人沒吃早飯這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你看看，我說什么，來的時候你還說我東西帶得多，我要是不多帶點你們就都等著餓死吧!”

    宋芷妤嘟嘟囔囔的嘴里包滿了，話都說不利索了：“這叫什么，這叫以備不時之需的屯糧活動?！?/br>
    書瑾曄看著她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說話倒是一點不客氣：“你能把嘴閉上炒菜嗎?面包屑都噴鍋里了!”

    宋芷妤轉頭看人：“你嫌棄我?你現在吃著我的東西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你就是這樣對你的父母說話的?”

    書瑾曄日常覺得宋芷妤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好好的人偏偏長了個嘴。

    宋芷妤要說不開口說話就是妥妥的清冷系大美女，配上她的厭世臉指定斬男一片，有時候斬女也是行的!

    偏偏宋芷妤就是愛說話，之前還能通過自己的外表恐嚇一下宋芷妤，現在鬧熟了宋芷妤完全不怕他了。

    換句話說，越發混賬了!

    “你還嫌棄我?我們現在可是有同門情誼的?是要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書瑾曄走到水池邊幫宋芷妤洗盤子，這個季節的水特別冷，廚房沒安熱水器，宋芷妤冬天堅持十指不沾陽春水，因為她要長疔瘡。

    “一家人也不會吃你的口水!”

    宋芷妤不依不饒：“哪兒有口水?你給我在菜里找出來!”

    書瑾曄把盤子遞給她，又翻了個白眼：無賴!

    菜出鍋了，旁邊電飯煲的米飯也好了：“師父呢?怎么還沒見他回來?”

    書瑾曄端又走了菜，宋芷妤還要炒一個青椒土豆絲。

    五分鐘后……

    宋芷妤端著飯碗出來看見書尋搬了好幾迭書放在那兒，人都看傻了。

    “不會吧?”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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