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血祭天 #8495;yцsнцц.ⅵ
翌日。 在門外熱哄哄的一片鬧聲中,趙清絃抬手扶額,眉頭緊蹙。 沐攸寧注意到他的動作,問:“怎么了?” “好多年都未有過這感覺?!壁w清絃呼出一口氣,展顏看她,說得具體:“全身像幼時習武后的酸痛,好懷念啊?!?/br> 聞言,沐攸寧清醒了幾分,撐起腦袋側身回望,順便伸手摸上那抹胭紅旁的頸脈,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想。 趙清絃喝下酒,非但不像傳言的就此命喪,昨夜二人修練無度,他的法力幾近干枯,然此時隨手一探,原該虛空的法力竟又回復大半,就像她并未盜取什么似的。 她對上趙清絃的笑眼,壓下疑問,微微一笑:“怪你昨夜纏著我要那么多回,也不想想我今日還要去比武呢?!?/br> 趙清絃懶洋洋地揉著眼說:“若不是惦記你要比武,怕是連十重關都能破了?!?/br> “哪有這般輕易?!便遑鼘庮H是無奈地道:“眼下是破了第九重沒錯,可我腰腿酸痛,不太劃算?!?/br> 趙清絃心情大好,沒忍住調侃她一番:“沐姑娘,兩害取其輕,再一回也不過份吧?”pò⒅ⅵp.clòūd(po18vip.cloud) 沐攸寧面有難色,坐起來看了看這遍地狼藉。 他是溫柔不錯,然兩情相悅下的歡好,縱是溫柔也有限度。 且看自桌上掉落的杯盞碎片。 再看從案桌摔下的硯臺,墨汁橫溢。 還有窗邊蠟燭翻倒燃了半晌才發現,被強行用訣滅熄的那張竹簾。 “小道長?!便遑鼘幧裆氐睾傲寺?,眉頭擰得緊緊地問:“若不,還是住客棧吧?” 劉仲洋難得待她生出好感,她實在不想再被冠上一個媚惑道者的頭銜——真的也不行。 *** 沐攸寧穿衣下床,稍微執拾一下昨夜的殘局,繞至書桌前才想起那份名單里沒有沐殖庭的名字,然一時之間也理不出頭緒,終于慢悠悠地打開了門,意外地迎來好幾個人。 劉仲洋難得有空,清晨看見澄流帶人練功一時技癢,也加入切磋一番,把周氏兩姐弟打趴在地。 澄流向來孩子心性,眼見教了這么些日子的兩姐弟輕易被放倒,咽不下那口氣,幾乎沒有猶豫地接下劉仲洋的攻勢,四人在院前鬧得雞飛狗走,把路過送飯的廚娘嚇得不輕,眾人眼睜睜看著白花花的饅頭在地上滾動幾圈,廊下的灌木首度以粥水澆溉,方覺心虛,將將停息,一行人避著發火的廚娘來到這處。 沐攸寧杵在門前,原只有澄流就算了,兩人不清不白的事他也算知根底,可眼下連其他人都來了…… 周子悠并無防心,張口就問:“怎么一股焦味?” “不會失火了吧?”劉仲洋心下一驚,撥開她欲探頭往里看,房內倏然傳出物品碰撞的聲響,他更是焦急,忙聲追問:“莫非是在鬧脾氣,把東西亂砸一通?” “火滅了,莫要擔心?!壁w清絃系著腰帶跣足迎來,自顧自地道:“只是劉大人的博古架造得粗糙,不過是稍稍借力,竟整個倒了下來,險些叫我喪命?!?/br> 澄流望著他走得歪歪倒倒,一整個cao持過度的模樣,當下又有什么不明白,便趕在劉仲洋開口前把話止?。骸拔襾硎帐?!” “別忙活了,免得又到處說我把你當下人使喚?!壁w清絃笑了聲,往外指了指:“還是勞煩劉大人找兩個婆子來吧,東西沒爛多少,只是亂了點——若想在這邊用早飯恐怕不行?!?/br> 說是有空,可劉仲洋又哪會真的閑下來,不過是趙清絃托他查找的事有了眉目,這才尋借口回來。他應下話,帶著幾人折回廳堂落座,待廚娘重新上菜,已近中午。 飯后,眾人散去,趙清絃并不急著動身,沏了壺茶靜候劉仲洋,將探來的消息詳說。 “你猜得沒錯,我調查過府衙的密錄,廣場正下方便是當年運河所在?!?/br> 趙清絃挑眉問:“運河是真的?” 劉仲洋頜首,正色道:“真的,架子下的地磚年久失修,裂開一道細縫,密錄掉落后滾到那兒,想來是找得匆忙,沒人想到還留了一卷?!?/br> “好,我知道了?!壁w清絃問到想問的,便不多寒暄,只再又提醒他:“劉大人記得別插手?!?/br> *** 才第二日的比武,廣場上的擂臺已有些破損。 沐攸寧得到名單便失了昨日的沖勁,用飯后在街上亂逛,臨近開賽才在腰間別上木牌點名上場。 因為朱繁翰的話,沐攸寧對今日的比武有了戒心。 她立定一側,抱手望向臺下的人群,許多都抱著來看場好戲的心態,彷佛見到邪教的人相互廝殺能為他們帶來巨大快意。 鑼聲既響,原該蕩起漫天塵土,卻不知為何,臺上各人神色自若,未現絲毫殺氣。 站在中央的一名男子身形瘦削,然手執的巨錘似有百斤重,他等得不耐煩,率先打破這片寂靜。 “與各位同場,實屬我榮幸,竟輕易得來正我武林的機會!” 他身后一名百草堂的弟子手執數包粉末,不知是藥是毒,附議道:“這位少俠說得不錯,縱敵眾我寡,今日也得拉下邪教狂徒陪葬!” 言畢,臺下起哄不斷,似是激起大片人的俠心,竟叫起了口號——殲滅邪徒,正我武林! “呸!正什么武林?若不是我們襯托著,你們做的也不比我們正多少!” 巨錘男子把百草堂的弟子緊緊護在身后,他被這話激得動了動身,沐攸寧才看清他武器后的幾道人影。 沐攸寧掩唇輕笑,原來這場并非什么邪教居多,而是正道俠士只有寥寥幾人,難怪昨日朱繁翰如此為她擔憂,生怕她落得下風。 她的笑聲瞬息被掩沒在口號中,可這驕橫跋扈的模樣仍如烈陽般刺進不少人眼里。 霜天閣的弟子踏前一步,劍指沐攸寧:“在下程睦,今日先取你性命祭天,以——” “以正我武林?”沐攸寧譏笑搶話,挑眉問道:“我還真要看看用了我的臟血,上蒼是否會對你們垂憐一二?” 話甫一落下,沐攸寧就已飛身掠前,運真氣覆掌,毫無半點虛招,結實地打在程睦的手腕。 她這掌來得兇狠,縱有真氣輔助,眾人卻看得出是貨真價實的體技,多半是內力雄厚之人才有如此勁道,直叫程睦防備未及,小臂像根木棍般輕易被折掉,右手筋脈寸斷,骨斷處皮rou依舊相連,就這樣吊著半截下垂,他痛得連意識都難以維持,視野渙散,咚的一聲跪伏在地,渾身戰栗不已。 沐攸寧動作極快,在劍未落地的剎那間握住程睦脫手的劍,后退數步,原地挽起了劍花。 她跟澄流練劍的時間不長,只是兩人對練的次數不少,這一套下來倒是耍得有模有樣,比起方才擊出的一掌更是添了些無用的花哨,揮劍如舞。 沐攸寧執劍傾身前刺,左手抱劍訣指天,評道:“好劍!” 真氣覆在劍刃,騰起絲絲薄霧,隨劍招揚起黃沙,少頃,她才徐徐收勢,站姿挺拔,屈指敲在劍身,傳出一道清澈的劍鳴。 “只是持劍之人也太弱了點,既襯不起這柄劍,不如送予我耍耍吧?” 沒人想過,臺上那位少女竟會吐出如此叫人心寒的話,彷佛折人右手的并非是她,奪人愛劍的行為也是正當。 “休想折辱我們!” 巨錘男子終于反應過來,與他一道出手的正是百草堂弟子。后者在前者的掩護下瞬步至程睦身側,對他的傷勢幾乎無計可施,即便包扎也不過是聊以慰藉,毫無作用。 二人對視一眼,牢牢護住程睦,望能撐至比賽完結,巨錘男瞟向程睦已成黑紫的右手,氣得火冒叁丈,恨自己未能動身擋去攻擊,又見沐攸寧毫無悔意地欺辱正道,急得大罵:“妖女!程少俠的劍哪里輪到你來碰!” 沐攸寧才剛立定,扭頭就迎來一襲有她半身大的黑影,她旋身一蹬,踢開巨錘,卻防不過右側順風撲來的粉末。 隨著沐攸寧開腔,臺上不少人都慢慢回神,此時見幾人合攻她一個,再也管不上逞一時口舌之快,紛紛出手相助。 率先動身的是一名女子,她輕拂斗篷形成道堅不可摧的屏障,替沐攸寧擋去藥粉,不過眨眼又縱身后躍,在百草堂弟子以為她退卻之時,便被劍光晃暈了眼,手執那包藥粉被捅破,連帶掌心都傳來冰涼的觸覺,大半藥粉順劍身探進他手心。 沐攸寧側頭向女子展顏道謝,若沒有這一遮擋,她又哪里尋得到機會突襲? “既是這般重要,就還給程少俠吧?!?/br> 她逆光而立,半瞇的桃花眸里盛滿笑意,皓腕一轉,輕松將劍捅進程睦腦門。 他仰首望著沐攸寧,來不及掙扎一二便已瞪眼氣絕,維持著跪地之姿,率先以身血祭上天,仍得不到半分憐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