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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乎每一只雌蟲的性命,關乎整個蟲族的未來。 在另一個星系,還有另一個蟲族在虎視眈眈。 他們會互相吞噬,征戰數百年,這混亂的年代被史書稱為“雙日時期”。 而后夏白淵將會橫空出世,他是這個時代最耀眼的流星驟然劃過天空,他傳奇般的戰役將會載入史冊—— 然后在蟲族即將統一的前夕,因病溘然長逝。 他本會帶來更多的疆域,更加穩固蟲族的地位,之后近千年的隱患都會消失。 在他之后,蟲族才奠定了基本的疆域。 但是在那之前,冰冷、殘酷、有條不紊,才是這個時代的印記。 在這樣的時代里,眼前的這一幕就顯得尤為特別。 陸昔站在窗前,無數的燈火比天上的繁星還要多,它們密密麻麻地掛在樹梢頭,連接著每一根燈柱,盤繞著高高的教學樓向上——目之所及,所有能裝點的邊邊角角,都掛上了五彩的燈。 它們織成了銀河,連綿不絕,一路蜿蜒直到天邊。 陸昔站在窗戶前,怔怔地看著這一切。 這樣的熱鬧,讓他恍惚間又想起了三千年后的蟲族世界,仿佛他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家人們的身影。 雄父每過一年,都會帶一家人回他的故鄉,他說那個節日被稱為春節,是一家人都要在一起的日子。 當夜幕降臨,雄父會提著一串鞭炮站在門口,一邊聽著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一邊滿臉嫌棄地道:“這鞭炮也算過年?我還想讓你們看看煙花的,不讓放?!?/br> 雌父看著電視上,夜幕上盛開的煙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眼神:“我明白了?!?/br> 陸墨:? 凌慢條斯理地——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槍,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天空放了一槍。 那一晚,蟲族第三軍團長的副官,簡宿光閣下特制的超強力超持久超巨大照明彈,照亮了一整個城市的夜空。 陸墨干巴巴地張開口:“……哇哦?!?/br> 而陸昔就會和三個哥哥蹲在一邊,靜靜等待著警察叔叔找上門來。 …… 夏白淵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黑發的蟲族斜身倚靠在窗前,夜風吹起他微微蜷曲的頭發,寬松柔軟的布料被吹起蓬松的弧度。他鮮紅的雙眸中映出五彩斑斕的世界,一時竟仿佛出現了溫柔的緬懷神色。 或許不是錯覺,陸昔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他從未表現出來的一面。 夏白淵的腳步微頓。 陸昔收回視線,他看向夏白淵:“這是要做什么?” 來到窗前,夏白淵雙手一撐就輕巧地坐在了窗臺上,他背對著窗外,低頭看著陸昔:“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同學讓我轉告你,明天是學校里和雄蟲的聯歡會?!?/br> 陸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br> 夏白淵低頭看著地上的影子發呆。 窗臺的位子很狹窄,他們的剪影落在地板上,如同他們依靠在一起。 陸昔又道:“昨天多謝了?!?/br> “……” 夏白淵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他的手撐在膝蓋上,拇指摩挲著那塊厚實的布料。昨晚陸昔一直在喊冷,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抱著陸昔睡了一晚。 這方法很管用,他和雌父到處流浪時,時常會淪落到橋洞下、地下水道里、荒野外,他只能和雌父一起抱著取暖,于是這一次,他也本能性地選擇了這一方式。 但抱著陸昔的感覺,又和雌父有些許不同。 夏白淵說不上來,只是低著頭:“沒什么,你畢竟是我的老板?!?/br> 燈光照在他的耳朵上,帶來灼熱的感覺——這燈的功率也太強了,夏白淵想。 “不……你不知道……”陸昔看著夏白淵的側臉,喃喃低語。 夏白淵永遠不會知道,在那個時候他到底有多絕望。 意識昏昏沉沉,情緒低到極點,世界變得晦暗又狹窄,將他壓在里面,這讓他感到很困。 又困又累,他仿佛一葉隨波逐流的小舟,眼看著就要傾倒。 在他意識散漫的時候,夏白淵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里。 他抓住了陸昔的手。 那一刻,陸昔突然覺得找到了支撐。 一如雄父說過的那樣: “假如是夏白淵的話,他一定會保護你的?!?/br> 他的世界慢慢亮了起來,那些壓著他的黑暗在逐漸散去,他從絕望的海底被拉了出來。 陸昔定定地看著夏白淵,嘴角微勾。 夏白淵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錨點了。 ———— 夏白淵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說:“對了,這個給你?!?/br> 陸昔將思緒都收住,好奇道:“什么?” 夏白淵攤開手,在他手上是一朵小小的紅色紙花,折成了玫瑰的樣式,根部系著一根淺色的絲帶。 他解釋道:“這個,是聯誼會上要用到的東西,假如你喜歡哪只雄蟲,就可以把這個花送給他,他收下就代表接受你了?!?/br> “當然,”他又補充道:“假如有雄蟲喜歡你的話,他就會來向你主動索要花?!?/br> 陸昔看著花:“這是你折的?” 夏白淵點頭:“我想你應該不會折?!?/br> 陸昔從善如流接過了花,露齒一笑:“謝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