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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臉靠在了夏白淵的臂彎里。 應該說,是夏白淵及時托住了他,否則他的臉會磕得很慘。 夏白淵接納了自己。 陸昔不確定地抬起頭:“你醒了?” 夏白淵沒有回答他,陸昔察覺到他緩慢濕重的呼吸聲。 過了一陣子,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響起,陸昔聽到夏白淵干啞低沉的聲音。 “好了?!?/br> 這是圣潔光輝的救助行為—— 但不知是屏蔽了視覺,還是因為被打斷了,陸昔反而感到了一絲的動搖。 救命。 救命??!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臉紅,但臉上卻逐漸地發熱起來。 圣潔。 光輝。 啊啊啊?。?! 陸昔在心里拼命把不該有的念頭按下去以后(他畢竟是一只身心健康的雄蟲)終于回到了正常的小粉絲心態。 他的手在空中搖晃,然后被一只手抓住,牽引著按在了一塊溫熱的皮膚上。 夏白淵低聲問道:“是這里嗎?” 陸昔微微點了點頭,他不知道夏白淵是什么樣的神情,這讓他放松了一點。 他說:“能接觸到就行了。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痛,承受不住的話要說出來?!?/br> 他心里相當沒底。 夏白淵的微涼的指尖在他手心點了點,表示知道了。 陸昔深吸一口氣,終于放開了精神力。 對于精神海的疏導,有這樣一個很有趣的比喻。 雌蟲的精神海是一個充滿迷霧的深海,雄蟲的精神力是一條巨輪,在這場航行中信息素就是海上的燈塔。 假如失去了燈塔的指引,這艘巨輪就會徹底迷失在深海里。 ——當然雄蟲也可以選擇毀滅這片海域。 一旦迷失,結局基本都是一死一傷。 陸昔小心翼翼地在海面上行駛。 夏白淵的狀況比他想象得要好一些,但也沒好到哪去。很難想象他這個年紀的雌蟲,精神海就惡化到了這種程度。 幾乎可以和月球表面媲美,一個坑套著一個坑。 陸昔謹慎地梳理著每一個凝結的精神團塊,每梳理完一個,都要調整一下自己的精神力,免得徹底迷失。 他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比專業的精神疏導師多消耗數倍的精神力。 汗水一滴滴地從他頰邊留下,順著脖頸打濕了衣領。 但即使如此,他的動作還是比正常情況粗暴得多,好幾次他看見精神團塊仿佛一只脆弱的氣球,他的精神力輕輕一撥就在他面前炸開。 每到這個時候,夏白淵握著他的手,都會輕微地顫抖一下。 總體來說,進行得還算順利,但陸昔心里卻始終惴惴不安。這并非來自經驗,而是他的直覺在提醒他,在不遠的前方或許潛藏著危機。 就到此為止吧……已經可以了,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復發了…… 但他卻貪心地想要再消除一些,再消除一些。 直到———— 陸昔打散一個凝塊,正要向下一個區域前進,一個發現卻讓他震驚地張開了嘴。 他以為不遠處的黑暗是夏白淵的精神海邊緣,于是小心翼翼沿著界限清除凝塊。 但是他在黑暗中,發現了一小塊閃耀著光芒的區域,在他的面前被黑暗慢慢蠶食。 如此龐大的黑暗……竟然全是精神力的凝結區。 陸昔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景象。 夏白淵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假如不解決這片凝結區,夏白淵終究無法擺脫精神力阻塞而死的結局。 必須…… 必須疏通掉。 陸昔剛在心里下了決斷,卻聽到來自夏白淵的一聲嘆息。 “已經夠了?!?/br> 下一刻,陸昔就清晰地感覺到,夏白淵的精神海拒絕了他。 他焦急地抓住了夏白淵:“等等,好不容易到達了這里——” 夏白淵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聲音比他冷靜得多:“我知道,但你沒必要為我冒險?!?/br> 陸昔張了張口,聲音就卡在了喉嚨里。 這個時代的蟲族還沒有發現,雌蟲那怪異的表現是因為他們也同樣擁有一個精神海,只是無法使用。 這個時代的雄蟲也沒有進化到可以自主掌握精神力,為雌蟲疏通精神海的地步。 夏白淵是不知道陸昔在做什么的。 但敏銳如夏白淵已經察覺到了危險。 于是他阻止了陸昔,他是對的。 至少從表面上來看,他們認識也不過三天,最親密的關系也只是主顧,陸昔實在沒有道理為夏白淵冒險。 更何況夏白淵才是受雇——為陸昔承擔風險的那一方。 太冷靜了,冷靜得……完全不像是生命垂危的人一般。 陸昔只好順著原路,抽回了自己的精神力,有些懨懨的。 一只濕冷的手掀開了陸昔臉上的領帶,久違的光明讓陸昔不適地眨了眨眼。 夏白淵身著襯衫,披了一件外套,坐在洗手臺上,向來蒼白的精致臉龐上終于有了血色。他半睜著眼睛,顯露出一種近乎慵懶的神情。 那是忍受了太久的折磨,終于得到一刻安寧后流露出的愜意。 陸昔:“……” 陸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