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法力不夠的確有局限性,而另一邊余追想要幫忙卻被趙重喚出的另一波鬼魂給牽制住了。 “你說殺妻之仇,可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妻子,何來殺妻之說”宋京杭覺得以他們現在的情況對付趙重的確困難,他想喚出鬼差,可是趙重一波接一波的攻擊,根本不給他機會,于是只能轉移趙重的注意力。 興許是千年積壓的怨氣太重,而這些怨氣一直都只有趙重一個人記住,所以他不太服氣的緣故,宋京杭這話說的實在是太云淡風輕,三番五次將其激怒,趙重咬牙切齒的將一張破碎發黃的人皮畫卷從脊背里抽出來,而后在宋京杭面前緩緩展開。 畫像上,一女子溫婉端莊,她身穿鵝黃色繡花長裙,正拿著團扇撲蝴蝶,畫像上百花盛放,是難得的好春光。 宋京杭看的入了迷,竟一時著了道,被畫中的鏡花水月術帶到了自己的回憶里。 * 連綿的細雨下了足足有五日,云青觀的屋檐下,小小的宋京杭足足跪了五日。 他的膝蓋很疼很疼,疼的整個人都快支撐不住,但他依然堅持跪著,不哭不鬧。 師兄師姐們來來回回勸了他許多次, “別跟師父置氣,沒好果子吃?!?/br> “你怎么這么犟呢跟師父認個錯吧?!?/br> 他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可宋京杭就是不起身,也堅決不認錯,最后他們只能搖頭嘆氣的離開。 “入派當日我是如何同你說的你再說與我聽聽?!?/br> 宋京杭跪的太久,又沒填飽肚子,此時頭昏眼花,聽房內的人這么問,又晃了晃腦袋認認真真的回答“入我云清門,必尊師重道,不可言之無信,不可擅作主張,不可亂殺無辜,不可胡作非為?!?/br> “倒是記得清楚,但你破了幾條戒律”房中人說話時語氣里的怒意依舊未消,聽上去隨時都有可能將宋京杭趕出云青觀。 “四條?!彼尉┖祭蠈嵒卮?,但依舊不依不饒的辯駁“但我沒有錯,尊師重道需相互,言之無信看先后,擅作主張看事情,胡作非為是他人言,不可信?!?/br> “混賬!”房內人聽他這么說更加生氣了,宋京杭聽見他氣的大聲咳嗽,心里又漸漸的難受起來,他顧不得疼痛,不認錯歸不認錯,但還是十分關心的勸道:“師父,我不認錯,但你別為了我生氣?!?/br> 房內一時寂靜,雨聲淅淅瀝瀝的下著,宋京杭有些冷,又有些難過,稚嫩的臉上表情復雜。 好半天才帶著哭腔說道:“師父,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了?!?/br> 他抽抽噎噎的大哭起來,與此同時眼前有些發黑,頭也暈暈的。 房門這時被人從里面打開,一雙青灰色的鞋子露了出來,緊接著宋京杭抬頭,看到那人一身青灰色的道袍,身姿挺拔。 “師父……”他虛弱的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臉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宋京杭發現自己正坐在花樓里聽著戲曲,臺上的姑娘唱了一首《枕夢》,唱的期期艾艾、婉轉動聽,宋京杭抬眸看了一眼對面被叫過來的師弟。 師弟一身黑色長衫,穿的與花樓里的人格格不入,此時正背對著戲臺子正準備離開,宋京杭見狀笑著將手里的酒輕輕一扔,那酒水撒了師弟一身,“看不起這里你又有多干凈不過是會點道理的狗東西,叫起來聲音倍兒響亮罷了,滾吧滾吧~我也不想見到你?!彼f完起身就向著戲臺子上唱歌的姑娘走去。 “哎呦,你看你喝的,都醉了,你師弟不是故意跟你做對,你犯不著動氣?!币慌缘内w重見狀扶著宋京杭晃悠悠的尋樂子去了。 留下一群人哄笑。 又是一場大夢,夢醒來,女子已經倒在血珀之中。 而宋京杭正拿著一把長劍,劍身布滿鮮血,順著劍尖滴落,趙重拎著兩壺小酒踏進院子,看到這一幕手中的酒壇子瞬間掉落在地上摔碎成無數片。 地上躺著的是他的發妻,與他私奔成家的宰相之女,宋京杭的義妹——羅芙。 趙重定跌撞撞的進了門,而后雙膝一軟跪倒在自己妻子面前,表情悲痛的伸出顫抖的手撫摸上已經不能動彈的人,緊接著撲上去抱在懷里,哭的撕心裂肺。 “宋京杭,你個畜牲!你殺了她!你殺了她!你個畜牲!” 宋京杭面無表情的拖著長劍離開了那間破舊的院子,并在怒罵聲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笑了。 那笑容蒼白無力,刻滿了無奈與心酸。 “我教你的道理你都要懂!” “我最喜歡師兄了?!?/br> “哥哥,你看我給孩子做的小衣服?!?/br> “畜牲!” “廢物!” “你滿身骯臟,怎配這個位置我見到你就惡心?!?/br> “宋京杭!你醒一醒!” 宋京杭頭一遭被自己的前世記憶給攪亂了心神,他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余追,仿佛再次看到那個師弟,看見他緊緊握住拳頭和生氣的側臉,但最終他什么也沒說,離開了花樓,與年少時的宋京杭自此再無瓜葛。 宋京杭明顯感到心臟處疼的要命,想拉住他的手,想告訴他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可惜他們完美的錯過。 那些前塵過往像是昨日,又像是隔著歲月的長河,本來平靜無波的水面忽然風起云涌,狂風卷著浪花一股腦的向著他的腦袋拍去,將他拍的腦內暈眩,雙耳嗡鳴,心臟更是炸裂一般的巨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