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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爹娘亦是為了他的平安,送他去別處避禍。 他雖然安全了,可卻不快樂,直到現在仍然留有遺憾。 越臨輕輕拉了拉他的手:“我們很快會平安回來?!?/br> 楚寒今閉了閉眼,攥緊的手指松緩。 門內,老者端著煮熟的臘rou和黃酒上桌,道:“二位仙君,請上桌吃飯吧?!?/br> 盤中的臘rou色澤棕黃,裹滿油脂,片片肥厚香醇。老者十分開心:“這是我去年養的豬,殺了浸在油壇子里放到地窖,想吃了挖一塊化掉豬油,合著炒菜香的很?!?/br> 農家好酒好菜本就不多,老者待人極其真誠。 楚寒今捏著筷子,在想什么時候提出請求合適,倒沒想到酒過三巡,老者問起:“二位仙君是哪里來的?” 楚寒今實話實說:“江南?!?/br> 老者拈著胡須,神色糾結,被身后的妻子推了幾把才磕絆道:“其實請二位仙君過來,也有個不情之請?!?/br> 越臨抬了下眉梢。 “我豁出這張老臉說了,”老者望向一旁玩耍的倆孩子,“我和老伴年紀大,在這山里住了一輩子,不知道還能看芽芽長大幾年。我年輕時讀過書,也想修道,但苦于沒有出身,天資也不行……現在只有一個小孫女,不想她在山里呆一輩子,想讓她跟著二位仙君,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說到這里,楚寒今心中明了。 老者滿臉動容地看著他:“仙君儀表高雅軒昂,氣度不凡,宛如朗空皎月,一定不是尋常人等。我想讓芽芽跟著仙君學習本領,將來一定好好報答仙君!” 楚寒今心道,這并不是報不報答的問題…… 他現在被六宗追殺,名聲不保,怎么還能牽連其他人? 他剛想說話,桌底下,腳被越臨輕輕勾了勾。 越臨示意他先別說話。 老者言辭激動:“本來以仙君的姿態,老頭子是不敢提出如此要求的,可看見仙君身旁有個孩子,老頭子……料想仙君一定是慈悲之人,才敢舔著臉請求……” 說著,竟然翻身要跪下來。越臨迅速拉開凳子搭住他的手腕,道:“老先生折煞我們了??熳?,這件事我們慢慢說?!?/br> 將老者扶回椅子里坐下,他沉吟了一下,看看楚寒今:“楚仙師確實身份不凡,本領高明,同樣也認為老先生您熱情慈愛,高義大善,只不過……” “只不過怎么?” “楚仙師和我現在被一些麻煩事纏身,還沒處理干凈,現在冒然收徒,是對芽芽不負責?!?/br> 老者臉色茫然,接著,聽越臨講清了他們這段時間的遭遇,只不過稍微隱去了魔族和六宗的姓名。老者邊聽,臉上義憤填膺,道:“二位仙君只管去辦事便好,孩子確實不適合跟著風餐露宿。載著實不相瞞,老頭子本就很喜歡球球這個孩子,交給老頭子,老頭子一定當親孫子對待?!?/br> 楚寒今心中不勝感激,取出全身的金銀交付于他,道:“多謝先生?!?/br> 強硬地將金銀塞給他,越臨說:“放心,我們回來就帶著芽芽一起回宗門,給她找個負責任的好師父?!?/br> 說到這里,院壩里,兩位小孩兒正面對面蹲著揪小花兒,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老者說:“飯后我叫芽芽帶球球去午睡,二位仙君可以趁此離去,不然讓小孩兒看見,恐怕心里要難受了?!?/br> 楚寒今想了想,說:“他醒來也會難受。我好好跟他說吧?!?/br> “也是,球球一定是個懂事的孩子?!?/br> 楚寒今到他背后時球球正在拋石子兒,聽見聲音轉過了臉,抿著唇笑了笑。 楚寒今也笑了:“好玩兒嗎?” 球球點頭:“好玩?!?/br> “在這里跟著芽芽jiejie住幾天,愿意嗎?” 球球不假思索:“愿意!” 但剛說完,嫩圓的雙眼思索著:“父君呢?” “我不住——”楚寒今還沒說完,球球就奶氣奶氣地否認前句,“那我也不?!?/br> 楚寒今沒忍住,唇角又有了笑意。 “父君和爹爹有事要干,你是小孩子,刀光劍影會傷到你。在這里跟芽芽jiejie玩兒,等著父君和爹爹回來接你,好嗎?”楚寒今十分耐心。 可楚昭陽仰著小臉,愣了半晌。 “可刀光劍影,前幾天也傷到父君了?!?/br> 他表情委屈。 楚寒今一時語塞,身旁越臨跟著坐了過來,摟楚昭陽在腿上,神色嚴肅:“父君受傷了,可身體很快就能恢復,你受傷了,一抹劍氣就能把你劃成兩段,再也合不起來。你不聽話,到時候一不小心死了,就再也見不到爹爹和父君?!?/br> 楚昭陽的小眉毛狠狠皺著。 他明顯被這句話嚇住了。 他竭力思索半晌,道:“那我也要拜師父,學道術……” 越臨嗤一聲笑了,笑完,摸摸他的頭:“好,到時候和芽芽jiejie一起學?!?/br> 楚昭陽眼看是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兒了,悶悶將頭埋進楚寒今的頸側:“好叭……” 楚寒今摸摸他:“乖啊?!?/br> 楚昭陽用力點了點頭:“嗯!” 越臨在他周身施了幾道咒術,保護安全,和楚寒今同時站了起身:“可以放心了?!?/br> 他們站起來,向老先生老太太辭行,辭行完便起身繼續趕路。離開院子,楚寒今不放心地回望,看見溪水潺潺,兩岸竹林茂密綿長,球球讓芽芽牽著小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站在竹林深處遙遙地看著他倆。 --